“将他们聚在一块,刚好给他们机会串供。”
“嗄?!”八贤愣了下,快步走到他身旁压低声音问:“难不成大人已经猜出凶手是谁?”
“八九不离十。”
“那这下怎么办?”他这不是搞砸了吗?
“我有法子。”
“什么方法?”
“楚行的尸体搁在哪?”
“就在那儿。”八贤指着小径尽头的后院房舍,而正对小径的是后院厅堂,远远的便可见那六人坐在厅内。“我没移动他的尸体,还是搁在他的房里。”
“八贤,去拿把刀。”走到小径尽头,魏召荧并未和里头那六人打招呼,迳自朝右转去,踏进楚行的房间。
八贤虽然模不着头绪,但也没多问,走向守在厅外的衙役,借了身上的配刀。
“大人这是……”邢去忧走到厅口询问。
“待会就知道了。”他实在不知道大人要做什么,也只能撑出一脸威严唗唗这几个狼心狗肺的家伙。
八贤走后,六人不禁围在厅口观望,一见他转进楚行的房间,霎时议论纷纷起来。
“暗察使大人底想做什么?”
“他该不会是发现什么了吧,咱们该怎么办?”
几人七嘴八舌难掩脸上担忧,直到邢去忧冷喝道:“安静!”他冷眸扫过,众人低头噤声。
不一会儿,众人咱到一股血腥味,邢去忧微扬起眉,只见魏召荧和八贤一道离开房间,而教人震愕的是,八贤手中的刀和魏召荧的双手都沾着血。
雨水冲刷,血淌在魏召荧的袍上,看来触目惊心,但邢去忧在意的却是他手中似乎握着什么。
“大人,这是……”见这情影,其他官员皆吓得倒退三步。
第十二章瘟疫横行(1)
魏召荧踏进厅里,负手而立,看着他们六人笑道:“本官已经查到一笔藏在薪炭中的金条。”
话一出,几人神色揪变。
“就藏在广源县虞家钱庄里。”他说着,同时出示身上暗察使的令牌,“另外现在告诉你们也无妨,八贤的确是我的随从,本官才是圣上钦点的暗察使。”
邢去忧立刻掀袍跪下。“下官有罪。”
“何罪之有?”
“广源县乃下官管辖,但下官却完全未发觉知府大人竟和钱庄有挂勾,是下官疏忽,下官愿辞官赎罪负责。”
魏召荧闻言撇唇冷笑。这席话听似刚正不阿,但却已将所有罪都推到楚行身上,清楚地划清界线。
“下官也有罪,知情不报,任知府大人贪赃枉法!”
“下官也有罪……”
一个个像是套好招似的,集体把罪往身上揽。
垂眼看着单膝跪下的六个县令,魏召荧撇唇道:“既是楚知府大人所为,又怎会与六位有关,何来有罪?起来吧!”
五个县令垂着脸偷瞧旁人,见邢去忧没动作,其他人也跟着静默。
“如今知府已殁,所以由本官暂代吞云知府一职。”他说着朝主位坐下。
邢去忧闻言,不由得问:“大人要暂代知府一职?”
“因为本官要立查知府之死。”
邢去忧闻言,眼底闪过一抹厉光。
“本官刚要八贤剖开楚知府的肚子,竟发现在他的胃里有一张纸。”他略张手,认人一张还沾着血的纸。
几个县令顿时慌了手脚,不懂为何会有这张纸,更怕因为这张纸累得自己难逃死罪。
“这上头写了点东西,所以本官……”魏召荧似笑非笑道:“已经知道凶手是谁。”
“大人明察,不是下官。”
“也不是下官啊,大人,下官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行乳。”
一个个县令沉不住气地喊冤。
唯独邢去忧沉默不语,那神情正气凛然,要不是魏召荧心里有底,恐怕会教他给骗了过去。
“几位大人急什么呢?本官又没说是你们所为。”见众人又鸦雀无声,魏召荧又道:“可是本官认为,你们必定知道凶手是谁,所以本官要你们写出来。”
为了演这出戏,他还特地割伤楚行的脚,借他一点血用用。
邢去忧神情不变,思绪却是急速运转。
“大人,下官并不知情。”有人高声喊道。
“不,你们一定知情!”魏召荧神色一凛,目光一一梭连六张脸孔。“只要你们写出凶手是谁,或许可以将功抵过,但要有人不写,被扣上包庇的罪名,便是自找的。”
几位县令互看,为求自保,只能推出另一人揽下全部的罪责。
而事发广源县,将事推给邢去忧,无疑最合情合理。
邢去忧垂眼,突然掀唇低笑,仿佛已经猜到结果。
蓦地,他身手俐落地抢过八贤手中的剑。
“拿下邢去忧!”见魏召荧喝道。
被抢了剑的八贤恼火地追上去,几名衙役也立即跟上,一行人瞬间消失在雨夜里。
魏召荧走到厅口,暗啧了声。
他忘了邢去忧虽是文人出身,但却身怀武艺,要是让他给跑了,就怕危及他人的性命,尤其是于怀。
“大人,我等早就发现邢去忧一直向楚知府进言,不管是哄抬农粮价格或是暗吞赈粮,全都是他的主意。”
有人靠近编派邢去忧的罪行,随即又有另一人禀报邢去忧的恶行,魏召荧听得只想笑。
真是树倒猢孙散,这些人倒戈得还真快。
“那么……晋平县内的路旁尸骨,划底是谁至今未曾处置过?”他问。
被点名的晋平县令随即颤巍巍地跪下。“下官知罪,下官立刻回县衙派人处置。”
“不,不劳大人。”魏召荧敛笑的面容森冷威厉。“来人!”
守在厅口的衙役立刻上前。“大人。”
“将五位县令全部押进牢里,择日再审!”
“大人!”
求饶无用,五个县令一个个如丧考妣,被衙役往外拖着走。
魏召荧别开眼,一思及百姓流离失所,甚至家破人亡,而这些官员还在饮酒作乐,通宵达旦,他就怎么也原谅不了!
半夜,八贤和几名衙役归来。
“大人,小的失职,让他给跑了……”八贤懊恼得要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连一个文人县令都逮不着。
“算了,既然已经封城,他就注定逃不出这座城,逮到他是迟早的事。”仿佛早料到结果,魏召荧反应平静。“先回耿府吧。”
“是。”
进了门,却见耿于怀竟还在厅里候着。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未去歇息?”魏召荧疑问。
“召荧,情况如何?”
“让邢去忧跑了。”他边说边走往客房。
“是吗?”
“你不意外?”他回头望着好友。
雹于怀犹豫了下终究道:“我知道他做了一些事,但并不确定。”
“但你的表情像知道了许多却没让我知道。”于怀是他推心置月复的好友,也是安插在吞云的内应,关于吞云的大小事,都是透过他得知的,但他却有隐瞒……
“知道得多,不见得是好事,况且有些事我不说,你终究也会察觉。”耿于怀略微闪避着他的目光。
“于怀,我一直忘了问你,为何你可以得知邢去忧那么多事,而他又是为何没对你起疑?”他和于怀的好交情,就算于怀不说,总会有耳语传进邢去忧的耳里,在这种情况下,邢去忧又怎能够信任他?
“我……”耿于怀苦笑连连。
要他怎么说?说他有把柄落在邢去忧手上,也因此他必须出卖一些消息给邢去忧?
他多希望召荧可以将邢去忧绳之以法,好让他不再受他控制,偏偏被他给逃了……
“待你想说时再跟我说吧!”魏召荧叹了口气,轻拍他的肩。“于怀,不管发生任何事,你都是我的兄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雹于怀没应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手缓缓地轻触被他碰过的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