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他的脸色苍白如雪,眸子有些散涣,不但频频出现读稿不清的失误,并且开始出现了发怔的状况……
“奇怪了,名威今天怎么啦?怎么好像有些心不在焉似的!”看着萤幕画面上,一张像是被掺进了恐惧的僵凝脸庞,导播不解地抓了抓头,“名威,你倒是接着播报啊!扁是有画面,都没听见主播在说话呀!”
“目前已证实,这一名登山客的身份是名女性,三十岁,她的名字是……是……”尽避他不断尝试发出声音,但叶凯茵三个字,就是没有办法从他僵硬的唇间被吐出来。
这样的失常状况就连棚内技术工程人员都看出了一丝端倪,忍不住在一旁提醒他。
“展大哥,你怎么啦?怎么一直傻愣着不说话啊?”不怕等一下导播火爆开骂吗?
瞪着萤幕上仍是一动也不动的当家主播,副控室上的新闻工程人员,已是吓成一团,冷汗遍体了。
“他怎么变哑巴啦?”
“这个人是一向以沉稳着称的展名威吗?”
“这未免也太失常了!”
“咱们的展主播今天会不会是被脏东西给附身啦?”
就在各式各样的言论、窃窃私语纷纷出笼之后,终于有人开口向已然看呆了的导播提醒了一句——
“导播,请问……这样的新闻画面,还要继续播出去吗?”
终于反应过来的导播,很快的下达了一个指令,“先将画面进广告,再与下一则新闻的外景记者连线,让萤幕暂时出现外景现场的直播。”
说到最后,导播一脸悲哀的说:“另外,还有谁可以帮我一个忙,把我们主播的魂儿给叫回来吧!”
很快的,主播台的画面被切换,由另外一位外景主播开始播报即时新闻,而这时候的展名威却又出现了另一个更加失序的行为。
他毫无预警地从主播台站了起来,并且一脸铁青的拔掉耳机,接着就要往棚外冲去。
见状,心情尚不能平复的导播连忙又大声喊道:“喂!他疯了吗?下一段新闻都还没播报完呢!那家伙要去哪里啊?”
惊见这一幕的导播,他终于崩溃的哭了。
“快,你们一个个全愣着干嘛!跋紧趁进广告的时候,让下一个时段的主播先顶上,不然今天新闻台就要开天窗啦……”
第10章(1)
不敢停下任何脚步的展名威,心急如焚的一路飞车赶到了嘉义市圣马尔定医院。
当风尘仆仆赶至医院后,他不愿浪费一秒钟,神情焦急的在护理站问出了今日玉山山难入院伤者名单后,几乎是用飞奔的速度,冲向加护病房。
一路上,紧张的汗珠从他额上迅速涌溢出来,凝聚成流,缓缓淌到他眼睫。他心跳凌乱,呼吸急促,脑海里想的全是她浑身是血的重伤模样。
天啊!千万别让她有事!
展名威在心中默祷着,从来没有像这一刻,他那么诚心地祈求上苍,只要她完好无恙,他愿意付出一切,包括他的生命。
可是,当他踏入了病房,见着了病床上的她,他却只能像石头一样怔站在那儿,一动也不动,像是瞬间被抽取了灵魂……
用面目全非也不是以形容此刻在他眼底看到的她,她的整张脸,甚至是整个上半身全布满了白色的绷带,就连在外的皮肤也显示多处擦伤与瘀青,昔日清丽的样貌全变了一个样,令他震愕不已。
怎么会伤成这样?
看着此刻昏迷不醒的她,展名威一双泛红的眼眶,再也欺骗不了他内心最真实的情感。
早知道她会那么固执,他应该在第一时间就阻止她。如今就算他再自责,憾事也无可挽回。
现在只有上天知道,他多么后悔那一晚对她说了那些残酷的话,如果他不是那么决绝,如果他能坦然接受她已婚有女的事实,如果他还愿意与她成为最好的朋友,这一场意外……或许不会发生。
“对不起……”他所有属于男人的骄傲、自尊全部丧失,取而代之的是失落与痛苦,泪水渐渐模糊了他的眼眶,终于令他再也无法自持,无声哽咽。
原来唯有深深的体会过,才知道真正的心痛是永远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曾经她与那男人之间的暧昧令他感到窒息,但如果这一切都能重来一遍,他宁可微笑的倾听她与那男人之间的爱情。
一念起,万水千山,一念灭,沧海桑田。愚蠢的人总是要亲自受过伤,才会懂得学着聪明,现在……他自食苦果了。
其实,他与她之间也没有什么过不去,不爱就不爱了吧!又有何关系?
反正,他也已经痛了十年,从不在乎这样的痛,还要继续蔓延至另一个十年!
说他傻也好,说他痴也罢,人生就这么一遭,他愿意一辈子就这样深爱着一个女人。
“凯茵?”这时,他脸上露出极温柔、痛苦的表情,他的声音也带着同样的情绪,对着病床上沉睡的人儿,低声探问:“你听得见我吗?我是名威,我来看你了。”
就在展名威以愧疚的心,与病床上的她低声认错的当儿,一名推着药箱车的护士踏进了病房中。
“先生,请问您是病患的家属吗?”护士好奇一问。
想起自己尴尬的身份,展名威仅微点了一下头,旋即关心的问:“护士小姐,请问这位病人目前伤势如何?”
“喔!这名伤者好像是因为高山症,产生晕眩的同时,不幸一脚踩空摔入山谷,造成脸部以及四肢等处多重骨折与擦伤,所幸摔落的地势较为平缓,除了头部的撞击较为棘手之外,身体多处的擦伤大致无碍。”护士微笑的亲切解释。
展名威又问:“那么,我可以跟她的主治医生淡谈吗?”
“当然可以啊!”指了指病房外的方向,护士道:“王医师的办公室就在这层楼的西侧,你沿着放射科的柜台往前直走就是了。”
“我知道了,谢谢你。”
待护士为她换完了药,离开了病房之后,他在病房内又陪了她一会,看见躺在病床上的她,脸庞红肿青紫,除了一双眼睛还露在外头,整张脸几乎包满了层层纱布,令他越看越是心疼。
忍不住心忖,在这个节骨眼,她那个德国老公是死哪里去了?他都赶来医院好半晌了,怎么那家伙连个人影儿也没瞧见?
不悦地微拧了下眉,他决定还是先关心叶凯茵的伤势为要。
在轻轻握了握仍在熟睡中她的手腕后,他大步转身离开病房,前往主治医生办公室详问病情。
然而,展名威始终没发现,病床床头的那一张病患基本资料卡上,病忠的名字是写着……徐美娇三个大字。
来到主治医生办公室门外的展名威,尚未踏入,就在门外听见主治医生似乎正在对着病忠的家属,一一述说病情。
“我们已经给予伤者施打了止痛药和肌肉松弛剂,但短期内还得密切观察伤者是否出现严重头痛、反复呕吐、异常嗜睡、言语不清、走路不稳等现象,若有以上症状,医院还需做进一步的电脑断层,来评估伤患是否脑肿或出血的情况。”
只闻主治医生停顿了一下,大概是在翻阅病例资料的声音,接着又语重心长的续道:“大致上来说,刚撞击后,大约三天前后,脑水肿之情况最为严重,莫约一周后,则急性出血的可能性才会降低。但有些伤患会出现脑渗血的现象,大约受伤一个月前后,还会有头痛、恶心、呕吐抽筋或一手一脚较为无力,走路会偏,步伐不稳等等症状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