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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王与蔷薇 第8页

作者:佚名

他轻笑了声,挟到第五颗之后,终于罢手,将糖罐递回给唐放歌,明显地看见他松了口气。

他没好气地瞟了这好兄弟一眼,端杯子,以银勺搅动着红茶,在他搅动时,喀啦喀啦地响着。

唐厉风听着那有些刺耳的碰撞声,不自觉地轻庵起眉心,不以为儿子是突然变成了爱吃糖的蚂蚁,知道他这举动是故意的。

“我会问你,是希望你不要计较,不过是只盘子,有必要伤了亲人之间的感情吗?更问况,结夏一定不是故意的,就算你那盘子价值不菲,但不知者无罪,有必要让她一连两天吃睡不下吗?依我说,你就算了吧!再与她计较,就显得你器量太小了。”

闻言,唐森顿了半晌,停下搅拌的动作,刺耳的喀啦声也停了下来,一舞的沉默,教在场的唐放歌等人心头都提吊了下。

他看着父亲严峻的脸庞,而对方也同时看着他这一瞬间,他们的思绪不约而同地回到过去的片段。

他不想承认,但是,习惯性地搜集古董,喜欢把玩的爱好,来自于小时侯在父亲身边的见闻,自己总是喜欢趁父亲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溜进书房,把玩他的收藏品。

如今回想,就算是最后一次进去,也已经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

最后,他没动声色,只是扬起一抹浅浅的微笑。

“是,父亲大人怎么说,我也只能怎么办了。”

唐厉风耽了儿子一眼,就算听出他语气之中的讽刺味道,但正巧唐尧风几个兄弟刚好都往这个方向走过来,在这场面上,他也不好再多说什么话,只能当作没听出来。

居中的唐熙恩看了丈夫一眼,最后柔软的目光停在儿子沉默不语的脸庞上,想说些什么,最后却只有一声轻叹逸出唇间。

而唐结夏则是自始至终都把视线放在唐森身上,她知道大伯是在为她说话,可是,她也知道唐森很不高兴,明明错的人是她,但却让他被父亲责骂,这教她心里觉得好害怕。

怕他真的生气了,就怕从今以后,她再如何死皮救脸,他都不理了!

午后的日光,宁静而温暖。

唐厉风站在北面起居室的一面三折屏风之前,凝视着那虽显陈旧,但是纹理与色彩,却因为岁月而更令人着迷的花鸟画,默然不语。

这时,唐熙恩走进来,盯视着丈夫高大的背影好半晌,忍不住微微泛笑,虽然她不能猜得十足十,但是,她可以看得出来,他十分喜欢儿子所挑选的这面古董屏风,甚至于这整间宅子的改装,他心里其实都是满意的,不过,他绝对不会开口称赞。

因为,他老早就对儿子的我行我豪大为感冒,要是再多一点夸奖,就怕他们森儿要更加无法无天了!

但身为森儿的母亲,她却有一种直觉,觉得儿子嘴上没说,其实心里应该是期待父亲的夸奖。

哪怕一句也好,无论如何,都胜过只是沉默不语的注视。

“大哥。”她开口轻唤。

唐厉风闻声回头,看见心爱的妻子朝他走来,深沉的目光在一瞬间显得柔和许多,伸出大掌,拉住她递上的纤手,与她并立在屏风之前,夫妻两人只是静静地注视着,让午后静谧的日光浸染他们半身。

“森儿的眼光很好,对不?”唐熙恩转眸看看丈夫,笑看试探。

唐厉风转头,敛眸看看妻子,默了半晌,才点了点头。

“嗯。”

“那你为什么要跟森儿说那么重的话?”最后几个字,唐熙恩拉沉了语气,充分表达出气愤与不满,“你也是喜欢收藏古董的人,知道很多宝贝是可遇不可求,夏何况这事情错不在他啊!”

“我知道,但我不能不出面说话,错不在他,但他不能得理不饶人。”唐厉风苦笑,不奢望这个回答能令孩子的母亲满意。

“大哥。”

“嗯?”

“你可曾想过,哪怕只有一次,可曾想过如果自己的儿子是能与你默契十足的牧远就好了,你可曾想过,哪怕只是一瞬间的念头,可曾有过?”唐熙恩仰起头,看看丈夫,美眸里透出了一丝慌张,就怕丈夫的答案是肯定的。

“没有。”唐厉风笑了,知道妻子此刻的担心,他笑看将她搂进怀里,轻叹了口气,呵护的神情与姿态,一如数十年前的最初,儿子是你辛辛苦苦替我生的,光凭这一点,哪怕他坏得十恶不赦,再比现在顽劣十倍,在我心里,他都是无可取代的唯一。”

话落,唐厉风转过目光,落在屏风上,神色不自觉地黯然。

这几十年来,唐家守护神的职责,他自认为表现得相当出色,总是能够准确地掌握敌手的心思与下一步要采取的举动,但是,身为唐森的父亲,他却觉得自己是彻底的失败者。

他不再年轻,但在亲生儿子面前,他是真的觉得自己老了,老到无法猜透儿子的心思,老到不记得父子两人何时不再交心,只知道他们之间渐行渐远,陌生得就像他们从来不曾熟悉过对方……

在动工修建老宅邸的第三天,唐森接获包商工头的通报,说他们在二接的走廊底端,发现了有一道秘密的接梯通往小绑楼,阁楼里面摆了一些家私,都以白布覆盖着,他们保持原封不动,希望他过来看看。

那是一连几日阴雨绵绵的午后,他走上这个小绑楼,亲手揭开了白布,很快的就知道,这里是他爷爷唐劲小时候玩耍的秘密基地,一直到少年时代,都还经常在这里活动。

因为使用的家具质地十分之好,再加上被白布给覆盖,所以那么多年过去了,无论是实木或是皮革的部分,都仍旧保持得相当好。

后来,在整个翻修的过程中,这个阁楼被更动的部分最少,在完工之后,里头的所有东西都被搬回原来的位置,一切宛如最初,不过,现在使用这个地方的人不再是他的爷爷,而是他。

但是,在查看过小绑楼的状况之后,他很肯定,这间阁楼,除了他爷爷之外,并没有他人使用过,或者是造访过的痕迹,想必连他的母亲都不知道这个地方的存在。

但他没打算向任何人提起,包括他的母亲。

尤其,在这一大家子唐家人都挤在这老宅邸的时候,他更需要这个可以独自安静的空间。

此刻,约莫五坪大小的空间,被两盏黄色的台灯给暖亮着,半开的窗户,吹进了一夜的凉风,也带进了院子里的虫鸣与蛙叫声。

唐森坐在一盏全灯旁的单人皮沙发上,虽然已经是几十年的古董家具,深褐色的皮面依然完好无缺,在灯光的照映之下,泛着保养得宜过的光亮。

他全副的注意力,都在手中翻看的老笔记本上头。

同样的笔记本,他一共找到了四册,虽然纸张已经泛黄,但是纸面上的字迹依然十分清晰,他能认出这是他爷爷的手记,记录的并不是心情日记,而是一些股票投资的心得与买卖,里头所记的有些公司现在其至于已经不存在,但是在当年,都曾经是叱咤一时的上市上柜公司。

他相信同样的手记应该还有更多册,但是,他爷爷后来为了一些原因,不再使用这个小绑楼当作活动起居的地方,那些手记应该还有另外存放的地方,又或者,随着几度的搬迁而遗失,而这小绑楼则是因为多年来没有人使用发现,所以这些东西才能原封不动保存下米。

忽然,阁搂小门被推开的细微声响,将他的注意力从书册之中拉回。

唐森转过头,没料到会看见唐结夏,她穿着一身浅灰色的棉质睡衣,衣服的正面,一张塌鼻的狗脸大得有点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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