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懂,他跟她无冤无仇,她干么要恶整他?她是来为她兄弟报仇的吗?
“有话好好说,千万别动粗!”小伍和小洪去工作,唯一在公司的老张赶紧出面打圆场。
“让他打,我好去医院拿验伤单。”纪淑芬只是表面逞强,其实胃已经吓得抽搐起来。
“淑芬,你就别再刺激他了。”老张摇了摇头,连他都想教训她。
白云威忿忿地松开手。“你想要敲诈我?门儿都没有!”
纪淑芬嗤鼻地说:“生意不好,拿员工出气,可耻!”
“明明是你把生意推掉。”白云威一副胜券在握的自负模样。
纪淑芬不打自招地说:“我是拒绝了一、两个客户,但那也是因为他们出言不逊。”
白云威双眸盛满惊愕。“你真厉害,知道我手中握有录音带,抢著坦白。”
“我又不是你肚里的蛔虫,我怎么可能知道你找人刺探我?”纪淑芬是猜到的。
“你为什么要陷害我?我什么时候得罪你了?”白云威厉声质问。
“冤枉啊!老板大人!我是忠心耿耿的。”纪淑芬呼天喊地。
白云威面无表情地决定道:“别再演戏,你已经被开除了。”
“无缘无故开除员工,有违劳基法。”纪淑芬反咬他一口。
“你……”白云威指著她,彷佛想用手枪枪毙她。
“电话响了,财神爷上门了。”幸好电话铃声及时救了她一命。
纪淑芬以掺了蜂蜜似的甜美嗓音和客户撒娇,简直像在0204上班的情郎。
才挂上电话,紧接著又来一通电话,她再次如法炮制,轻轻松松就谈成了两笔生意。
从表面看,她很专心的撒娇,其实她的大脑激荡汹涌。
那个混蛋,居然找人刺探她,还录音存证?!玩阴的一向是她的专利,既然他敢这么做,那她就要比他更阴险恶毒!
扬起一侧的嘴角,原本应该是笑容的表情却带著一丝冰冷。
以后接电话,她会更小心,只要一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她就用现在的语气和态度回应;如果是一般正常电话,她就故态复萌,骂对方是拨错电话号码的笨蛋!断绝他的生意,是她不变的决心。
拿著两张订单,仿佛桌上有只蟑螂在爬,使力地用订单压死它。
“你可以笑了吧?老板大人!”纪淑芬强迫自己面带可爱的微笑。
白云威双臂环在胸前,以审判的目光打量她。“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不要墓地,我打算死后火葬。”纪淑芬有意玩同音不同字的小把戏。
“你的企图是什么?”白云威的声音紧绷得像钢琴上的弦。
纪淑芬耸了耸肩。“很抱歉,我不会画气象图。”
白云威直截了当地说:“你越是五四三,越显得你居心不良。”
纪淑芬一个倾身。“老板大人,你想太多了,难怪你有白头发!”
一阵头皮刺痛迫使白云威咬紧牙根,拳头击向桌面。“你干什么?”
“帮老板大人拔白头发!”在纪淑芬纤纤手指中掐著三黑一白的战利品。
“欺侮我,你很快乐,对不对?”白云威表情阴沉得吓人。
“我是看中公司的名称才来应征的。”纪淑芬不承认也不否认。
白云威信誓旦旦地表明道:“总有一天,我会揪出你的狐狸尾巴!”
“有尾巴的不是女人。”纪淑芬以四两拨千斤的口吻,反过来嘲讽他。
白云威起身走向外面。“咱们走著瞧!”他现在需要一根烟,吐出满腔的怨气。
坐在位子上的老张,看起来像抱著事不关己的态度,其实他是以旁观者清的角度,让自己置身于火线之外,才能看清楚这场战争。
严格来说,引燃导火线的是淑芬,可是这个顶著爆炸头的女孩,怎么会跟老板有深仇大恨?
李妈也真是的,自己找到新工作,却扔下一颗不定时炸弹给公司!
他不是不知道李妈不满老板,但她也不想想看,五十多岁的人,国语到现在还不会说,一接到操国语口音的电话,就像鸡同鸭讲一般,每次都把电话直接转到他们的手机上。
而且李妈还喜欢趁著四下无人的时候,偷听收音机炒股票,赔钱就埋怨公司风水不好。
想当年,李妈欠地下钱庄三十万,利滚利变成三百万,最后是因为那个放高利贷的头儿认识老板,看在过去曾是拜把兄弟的分上,答应李嫣只要偿还本金就好;想不到李妈不知感恩图报,债务还清,事情过去,就当放屁似的全都忘光光。
“淑芬,你干么要惹老板生气?”老张按捺不住地问。
“我没有,是他怀疑我,不信任我。”纪淑芬打死不认错。
老张语重心长地说:“不管你跟老板有什么过节,请不要连累我。”
“老张,我知道你要养家,我怎么忍心伤害你?”纪淑芬一脸的无邪。
“我老婆住院,我很需要医药费。”老张原来不打算说,但现在不说不行。
“我借你,你需要多少钱?”纪淑芬有些不好意思,看来她真的是伤及无辜。
老张不领情地说:“我宁可自己赚。”说完也走到门外,他也一样需要抽烟解闷。
“怎么有台咖啡机?”一走进公司,小伍眼睛一亮。
“不喝咖啡,我没精神工作。”纪淑芬又伸懒腰又打呵欠。
“我听说昨天老板差点动手打你!”小伍同情地看著她的脸。
纪淑芬一脸船过水无痕的表情。“误会一场,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真是镇静!”小伍咋了咋舌,心中想著,自己最好还是跟她保持距离,以策安全。
纪淑芬走向咖啡机,回头露出拉拢的笑容。“小伍,要不要来杯咖啡?”
“我喝不惯洋玩意儿,我自备了热茶。”小伍敬谢不敏,深怕她对他有意思。
喝咖啡,不是喝冰的就是喝热的,没有人喜欢喝冷咖啡,而她买咖啡机完全是为了自己的口福著想,没有讨好其他人的意思。这四天,每次她从一百公尺外的西雅图买咖啡回来,喝不到三口,烟没了,冷掉了,味道变了,难以入口。
反正她有钱,与其求那个混蛋买咖啡机,不如她自己买,对她而言,这点小钱简直有如九牛一毛。
闻著香醇的咖啡味,她的战斗指数立刻大增!
说实话,那个混蛋和小时候差了十万八千里,小时候的他像只小老虎,现在却成了病猫;嘴巴变笨,冷静变阴沉,一点乐趣也没有,无聊死了。
眼一瞟,大老远就看到他边走边吃白馒头,真令人怀念。这个穷小子从小就穷,长大还是穷,人还没进门,身上散发出来的穷酸味就飘进她的咖啡里……她噘著嘴,快速地把穷酸味吹散,正要惬意地啜口咖啡,一声怒吼响起。
“是谁干的好事?”白云威手指著角落的咖啡机,眼睛瞪著她。
“我!”要比眼睛大就来比,纪淑芬用力地瞠开眼皮,眼珠子又圆又亮。
“下班后,把它带走。”白云威毫不留情地命令,口气大得如刮台风。
纪淑芬轻啜了口咖啡,不疾不徐地顶撞道:“我喝我的热咖啡,关你屁事?”
“你用到我的电。”白云威手一伸,拔掉电线,随手乱扔。
“电费我付。”人穷器量小,纪淑芬藐视地眯著眼。
“你占用我的办公室。”白云威鸡蛋里挑骨头。
“租金我分一半。”纪淑芬施舍当大方。
这个混蛋,终于开始反击了!她乐于接下他的挑战书。
听听他说的每一句话,几乎都在钱上面打转,她真是可怜他。
微不足道的穷小子,拿什么跟她这种衔著金汤匙出生的大小姐争强斗狠?光是把存折里一半的钱换成五十元硬币,就足以将他活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