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正在回家的路途上,你的家在乌家堡。”也在我的身边。他在心里补上最后一句,看见她的泪水,心口不意地被揪扯了一下。
闻言,胡荼靡仰眸瞪着他,“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放过我!你说啊!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肯放过我?”
“我不会放过你,这辈子,你都休想要我放手。”
“你没有权力这么做,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你没有权力对我做出这种事情!放我回去!”
“我办不到,只要你名义上还是我娘子的一天,我就无法放你不管。”他定定地瞅着她,语气十分坚决。
好半晌,胡荼靡只是看着他的眼,半句话也说不出来,她一直以为自己的意志很坚强,当初在胡家,无论二娘使尽办法刁难她,无论爹与家人如何冷淡看待她,她都可以不在乎。
但此时此刻,她发现自己原来不若想象中顽强,她其实只是不在乎而已,因为不在乎胡家那些人,所以她总是可以平心静气,冷眼看待。
但她是曾经如此地在乎眼前这个男人!
曾经……不,或许现在依旧是!或许在她的心里,仍旧在乎着他,因为他总是能够刮痛她柔软的内心,教她在坚强的武装之中,总是隐隐生痛。
“你出去!出去!”她用力地推着他,却发现他根本就文风不动。
“荼靡?”乌天耀低叫了声,困难地捉住她。
“我不想见到你!出去!”
“好,我听你的话,我会出去,荼靡,你不要太过激动,大夫说这样对你的身子不好,还有……对我们的孩子也不好。”最后一句话,他原本不想说出来,因为他知道她不爱听,但是,他希望就算她不在乎他的感受,至少会为了肚里的孩子着想。
“如果你真的在乎孩子的安危,那就出去!马上出去!”她用了最后一丝力气大喊,别开脸容不愿再多看他一眼。
最后,乌天耀只能乖乖地放开她,走到门口,临出门之际,依旧不放心地回头看着她,看见她的神情依旧坚决,只能叹气离去。
他们才刚抵达乌家堡,大夫已经在家中等候,原来乌天耀害怕一路奔波,会对胡荼靡的身子有伤害,让人先传回命令,要人先找来城中的名医,替她诊治。
大夫说还好他们走的是水路回京,要不这一路颠簸下来,别说肚里的孩子撑不住,就连孕妇本身都会有问题,但无论如何都要乖乖休息,不能再轻举妄动,也绝对不能再动气。
“你可是亲耳听见大夫所说的话,现在要长途跋涉回到小屋去,对你、对孩子而言都是一项极大的负担,你最好不要一意孤行,否则,我不以为你能承担得起后果。”乌天耀话说得硬,但是眸色却充满担忧地看着她已经许久不曾红润过的脸蛋。
胡荼靡倚着软枕,平静的眸色看着熟悉的房间陈设,她曾经以为自己不会再回到这个地方了。
沉静了半晌,她转眸正视着他,“我知道你想要孩子,你担心孩子的安危,这点我能理解,因为我也一样担心,所以,我答应你,我会留在乌家堡,直到平安将孩子生下来为止,可是,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你说吧!”听她说会留下来,他的心里松了口气。
“除非必要,否则,我待在乌家堡期间,我不想见到你。”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他不敢置信地瞪着她,“难道,我们就不能因为孩子而和平共处吗?”
“不,不行。”她缓慢摇头,黑白分明的光透出无比的坚定,“我爱孩子,但不想因为孩子而继续度过我不想要的生活。”
“不,我不会让我的孩子在乌家堡以外的地方成长,我不会让你把孩子带走。”他咬着牙硬着声说道。
“如果你真的如此坚持,我可以现在就回小屋去,从今以后,不会再让你接近我。”
“你……”天啊!他怎么会曾经以为这女人柔顺可人呢?
“看在咱们夫妻一场的份上,我想请你对我仁慈一些,你拥有一切,而我只想要孩子而已,如果你真的对我还有一点慈悲,就请饶过我吧!”她柔软的嗓音之中有一丝悲伤,对于他,她并不是没有感情,四年的夫妻情分,她用了每一分力气,去爱眼前这个男人。
可是,她得到的结果只有失望,得到的回报只有伤害。
“我不要,你休想要我答应。”乌天耀定定地瞅着她,看着她白净的容颜上透着对他的祈求,他感到心疼,却狠着心不想答应。
是!一如她所说的,他拥有天下人艳羡的钱财与地位,但是这一瞬间,他却觉得失去了她,他就像是一无所有般空虚!
听见他没有丝毫迟疑的答复,胡荼靡眸光一黯,知道再与他争辩下去已经没有意义,她挪身躺平,拉起被褥,闭上眼眸,当做他根本就不存在似的,不愿再多瞧他一眼。
乌天耀看着她丝毫不掩饰的冷淡,一瞬间,他忍不住从心底深处涌上忻然,她看起来是如此虚弱,他想要紧紧地拥抱住她,可是,他的双手却因为胆怯而不敢行动,最后,他只能静静地站在床畔,看着她沉睡的脸容……
自从回乌家堡之后,他就待她极好,像是要将全天下最好的宝贝都捧到她的面前,他命人大江南北搜括最好的补品,花多少钱都无所谓。
所有乌家堡的人都看迷糊了,他们都觉得要是主子真心要待夫人好,应该一开始就表现出来,闹到今天这种地步,会不会有点晚了?
但乌天耀不在乎别人怎么说,他总是用送补品的的借口见她,理由是补品是为了孩子健康,当然是必要的见面理由。
胡荼靡拗不过他的狡猾,也不想再动气与他争执,只好顺从地在他面前喝完汤品,因为只有如此他才会乖乖的离开。
第8章(2)
“今天,我跟陈叔说,以后如果没有重要的交易,我不再上船了。”乌天耀坐在她面前,看着她一瓢瓢地饮进补汤,心里也跟着踏实多了。
胡荼靡没料到会听见他这么说,娇颜露出一丝讶色,她一向深知他的个性,在海上倘佯一直都是他最大的乐趣,他就像风,谁也栓他不住。
“为什么不去?”
“我怕你……会跑掉。”他很困难地才吐出这句话,面色困窘。
曾经,他就像不羁的风,不愿意为任何事情或人停留,但是,此刻,他却想要紧紧栓住在她身边,一步也不想离开。
胡荼靡不懂他的真心与用意,只是觉得他不够信任她。
“我不是一个不守信用的人,既然答应过你会在乌家堡待产,就不会趁你不在的时候离开。”
“可是我会担心,你的身子那么虚弱,要是我不在的时候,你发生了什么事情……不,我不离开,你休想赶我走。”
“你又不讲理了,我没赶你走,而是在告诉你事情有轻重缓急,如果这也能让你在我身上强加罪名,我也无话可说。”她别开眸光望着远方,似乎已经铁了心肠不愿再与他争执。
“好,是我的错,是我不该怀疑你的信用,不要生气了,好不?我真的很怕你心情不好,要是最后生出一个苦瓜脸小孩,那该怎么办呢?”
“要是生出苦瓜脸小孩,你就不要他了吗?”她挑起眉梢,不悦地瞅着他,想到他可能不要孩子,她的心里意外地感到不高兴。
她不懂!那分明才是她想要的结果,可是,当她听见他所说的话,心里却不由自主地觉得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