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成昊咬了咬牙关,“好,我一会儿回去。”他是要当面问个清楚,说个明白!
不放心简思一个人在医院,他打了电话给张柔,并嘱咐她不要告诉奚纪桓。就算是他的私心吧,他不希望纪桓找到她,陪在她身边。他拿出口袋里简思的手机,刚才她烧的昏昏沉沉,他便拿了过来,被调成静音的手机显示几十个未接来电,不用翻看也知道是谁。奚成昊关闭手机电源,不,他不内疚,当他看见那抹娇小瘦削的身影孤单地站在墓地里,他就知道,自己还是放不下她。
张柔从家里带来了热粥,半强迫地喂给简思吃,满意地看见她退烧后面容恢复少许血色。病中的简思比平时更惹人心怜,俏美的的容貌配上苍白柔弱的神情,不知怎么就流露出一种天生的娇媚,她这个女人看了,也忍不住想好好呵护她。从正良口中她完整的得知了奚家和简思的纠葛往事,看着她这副丽质天生的迷人容貌,张柔也觉得自己很酸很老套地想起“薄命红颜”这个词,美貌带给简思的,从目前来看……全是不幸。
简思退了烧,疲惫地睡去,大汗淋漓。
接近凌晨,奚成昊才返回医院,张柔眼尖地发现他俊美的脸有些红肿,嘴角残留了些深褐色干涸的血块。奚成昊不在乎他们惊疑的眼光,走到简思床边轻柔的拉起她露在被外的手,握了握,有不舍的放回被里。
即便这样轻微的举动,简思仍缓慢睁开眼睛,那双清澈水漾的眼瞳因为刚刚醒转略带迷茫,奚成昊痴痴的看着,她还是这么美,美得让他用自己的一切交换也愿意。
“思思,快好起来。好起来我们去登记结婚。”他笑,说的甜蜜而宠溺。
“不!”简思的双眼掠起恨意,刚刚的睡意迷蒙瞬间消散,她想也不想地拒绝。
“听话。”奚成昊模了模她汗湿的额头,“你不是恨我么,恨我妈妈么,还有什么比和我结婚更好的报复?”他奇怪的理论让一边的张柔和蒋正良面面相觑。
简思却垂下眼,似乎在考虑,她浓密的睫毛压下眼中一闪而逝的冷峭,她曾经无数次因为了解奚成昊而感到悲哀,这回却帮了她的大忙!
她不能和他耍过多的心计,因为他太聪明,一时之间她想不出多么严谨的计划,就不能弄巧成拙。这个男人最大的弱点就是骄傲和倔强,所以当初他能做到明明还爱她,只是因为她擅自打掉了孩子就愤然离去。他母亲对他感情的一再粗暴干涉,已经让他无比厌恶和痛恨,偏偏他妈妈还总是用他最不能忍受的方法来解决问题。
她抬眼看着这个男人,明明嘴角带着深情的笑意,眼睛里却凝结着凌厉强横的决心。他如此执意的要娶她,觉得亏欠是一方面,最重要的,他的骄傲被他的母亲重重挫伤,他不能接受自己还是个被母亲操纵命运的木偶。他要她报复,他自己何尝不是在赌气,何尝不是在报复?
她闭上眼,嘴角袭上无法掩饰的冷笑,虽然让奚成昊心痛却不觉得奇怪,她说:“我觉得……你说的很对。”
她只要顺水推舟就好,她的确只是赵泽眼中的沙尘蝼蚁,她没能力伤到高高在上的奚先生奚太太,可他们的宝贝儿子可以,而且能一刀刺在他们最脆弱的地方,痛不欲生!
“你们……不要胡闹。”蒋正良皱眉,觉得简思和奚成昊都陷入了某种疯狂。
奚成昊冷笑,胡闹?他的举动在父母眼中一直是胡闹,现在他要他们知道,他不再是那个因为他们不喜欢,就不能大声说出心意的可悲角色!
他看着因为紧闭双眼而看不到情绪的简思,如果仇恨能把她栓在他身边,也不错,至少他能有机会补偿她,让她知道……他还是很爱她。
热度退去,身体却疲惫得发软,奚成昊抱起她准备离开,简思并没抗拒,很沉默的被他搂在怀中,她的长相很难让人觉得冷硬,一不出声就显得异常乖巧。早上正是看病的高峰,被奚成昊这样的帅哥抱着穿过人群,引来无数艳慕的眼神,早已习惯不受瞩目的她有些不自在,无意识地把脸向里侧转了转,便听见奚成昊的低笑,她反应过来——这动作很像撒娇害羞往他怀里钻。
她无声冷笑,他对她的认识还停留在五年前,习惯独自挣扎的她,早已失去撒娇的心情。不过……他最好不要了解现在的她,最好不要知道她在想什么。
把她放在车里的动作小心翼翼,好像一不留神她便会碎裂,月兑下外套盖在她身上,他才和跟着出来的蒋正良和张柔道别,感谢他们这一夜的陪伴照顾。张柔心事重重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敷衍地点了点头,蒋正良却看着车窗里半阖着眼,精神萎靡的简思,舒展了眉头,他还是决定还是把话说出口:“成昊。”他一向是叫他奚总的,但此刻,他的话是要和老同学奚成昊说,“如果你没把握不让思思再受伤,就放手吧。”
蒋正良握紧拳头,思思要和奚纪桓在一起,他没说什么,因为他知道……思思不爱奚纪桓,在那场算做是感情游戏也好,金钱交易也好,说出来好笑,但的确是事实——占上风的是思思。他甚至抱了一份侥幸,单纯的公子奚纪桓会真心爱上灰姑娘简思,因为思思的确配得到任何男人的爱。他看得出,奚纪桓虽然自己都懵懵懂懂,但却十分认真,这样的开始其实不算坏。
奚成昊不同,蒋正良比任何人都明白,思思爱奚成昊,仅这一条,在他们疯狂的“报复”计划里,无论胜负,思思都是最辛苦,最受伤的哪一个,而且……很有可能输的一败涂地,她的对手是奚成昊血浓于水的至亲父母。五年前思思能挺过来,是因为她还必须照顾母亲,她还有推卸不掉的责任,如果往事重演,思思还能再熬过来吗?
奚成昊看着蒋正良的眼睛,很多话他没说出来但他都明白。奚成昊笑了笑,“放心,我有把握。”
这简单的一句话胜过任何承诺保证,蒋正良担忧地看着奚成昊自信而坚决的微笑,被堵得再也说不出一句嘱咐的话。张柔走过来轻轻拉了下他的胳膊,他明白妻子的意思,这件事不是该他们这样的局外人插手的。
上了车,张柔轻敲着车门扶手,“正良,明天我们就去蜜月旅行吧,玩的时间长一点儿。”她卷入这件事已经感到十分为难,奚纪桓找不到简思给她打了无数个电话,她都昧着良心没接,她一直把他当弟弟看,这一夜她也饱受煎熬。现在矛盾升级了,连奚家两个老人家都要加入进来,她和正良还不够给他们当炮灰的。
蒋正良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奚成昊把她抱进他那幢奢华的房子,简思昏昏沉沉,浮扁掠影地看见楼梯口摆放的那个精美的装饰,她对这个造型别致的小雕塑记忆犹新,现在看见,心里别有滋味。上回她如同一条落水狗一样满带自卑仓惶而去,如今……她将成为这一切的女主人。
奚成昊把她放到那张她躺过一次的床上,双臂撑在她身体两侧,以绝对占有的姿态温柔的问:“想吃些什么?我给你做。”
她觉得有些压抑,眼睛半垂着正好看见他的胳膊,“洗澡。”她说,因为虚弱,原本冷淡的音调变得乖顺。
他点头,随即有些为难,他这里没有能给她穿的换洗衣服。他拿出一条男式的干净睡衣,递在她手中,“你先穿这个吧。”简思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