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多星期以来,她大部份的时间都用来面对单纯天真的女乃女圭女圭,略微空闲的晚上,她就在客房里挑灯夜读,研究幼儿教育。
只是偶尔会想起家,怕爹地、妈咪担心她,成童似乎看出她的心思,说他有她爹地的号码,已经打过去报了平安,只说她伤心过度,跑到一个风景秀美的小镇转换心情去了。
这个家伙说谎好像从来不用打草稿!杜非烟一边月复诽,一边想要从他口中拿到爹地、妈咪的电话号码,但他嘴巴死紧,跟蚌壳似的,半天撬不出一个字来。
她问他是不是根本没有联络她爹地,因为他怎么可能会有她爹地的手机号码?但他只是冷冷地抛下一句“爱信不信”,眼角上挑,分明一脸“偏不给你逃跑机会”的神色,看得她越发不爽了;她的人格可是非常禁得起检验的!说不走就不走,为了女圭女圭她都视死如归了。
成童无所谓地撇了撇嘴角,带丝俏皮的狡猾。
他的工作似乎很忙,除了第一天,他陪她在育幼院待了一上午,之后的时间,都一头栽进笔电,偶尔接个电话,面容冷肃,漆黑的眸一片冷厉。
他虽然对她也不假辞色,时常板着一张冷脸,但她隐约觉得,这两种冷是不同的。
“漂漂姐姐,有漂漂红点点哦!”
女乃声女乃气的呼唤把她从繁杂的思绪里拉了出来,杜非烟弯起唇角,“不是告诉过洋洋了吗?姐姐姓杜,叫非烟,可以叫我杜姐姐,或者非烟姐姐。”
漂漂姐姐……这称呼让她一阵恶寒,她实在敬谢不敏。
四、五岁的女乃女圭女圭倔强得要命,固执己见地重复:“漂漂姐姐、姐姐漂亮。”
纠正无果,面对一个只到她大腿高的粉雕玉琢的孩子,打,不舍得;骂,开不了口,她再大小姐脾气,也只能乖乖向他举起白旗妥协。
在女乃女圭女圭的指点下,杜非烟挽起袖口,果然在手腕处有一颗鲜红的凸点。
老院长眼尖,也瞧见了:“大概是蚊子,成先生也太不注意小节了,你待会儿跟我拿一盒蚊香回去,保证你今晚睡得安安稳稳的。”
杜非烟不好意思地应了声。
成童毫不避讳的态度,再加上小V那张唯恐天下不知的大嘴巴,她现今住在成童那儿的事情,整个小镇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一开始她还会像征性地辩驳几句,现在她已经认命了,这个小镇的人都很固执己见,有自己的一番论调,跟头牛似的。
她低头揉揉红红的小凸点,有些麻痒;这个成童对她实在太不贴心了,连蚊香都没有为她准备,如果住进来的是孔可可,他铁定二话不说迅速把一切准备就绪了。
第6章(1)
杜非烟为了给成童一个充分认识错误、改过自新的机会,一回到成童的房子,就刻意捧着老院长送的几圈蚊香,从成童面前缓步走过。
没反应?她瞥眼端端正正坐在书桌后、眼皮也没有抬一下的成童,转过身子,一扬眉,重重地跺了跺脚,引起他的注意力后,重新沿著书桌又走了一遭。
成童单手抚额,“你要坐过来?待会吧,时间也不早了,吃完晚餐后这张桌子的使用权就属于你了。”他动手收拾了书桌上的笔电,和两旁的一些文件、卷宗,站起来准备让出座位。
杜非烟用肩膀把他顶了回去。
始料未及,手臂恰好甩在椅背上,成童闷哼一声,杜非烟心下一惊,忙不迭地随手把蚊香扔在书桌,抓过一只手臂使劲按揉,没想到手指头忙活了半天,前头幽幽地飘来一句:“撞到的,是另一只手。”真够恬不知耻的,她奉献了半天,才冒出一句解释。
杜非烟僵化了。
成童勇敢地捋起了虎须,“换只手,继续揉吗?”
手劲是大了点、疼了些,但看着像青葱一样纤细漂亮的手指,在努力为自己舒缓疼痛,再配着一脸倔强,却难掩丝丝关怀的神情,简直就是极品享受啊!
杜非烟默默地接过另一只手,在他指出的伤处放柔了力道,仔细揉弄,在某人舒服得要昏昏欲睡时,问:“还疼不疼?”
成童摇头,“一点都不疼了。”
“那就好。”杜非烟笑了,弯起红唇,笑得甜甜美美,杀气隐隐。
在成童有所警觉、采取防护措施前,她当机立断两指一掐,如愿地听到了他猛然变重的喘息声,她迅速后退到安全距离,笑着看他紧蹙的眉头,“现在还疼吗?”
成童咬牙反问:“你说呢?”是他掉以轻心了,她再纯善天真,却也是一只披着狼皮的羊!
杜非烟退到了书房门口,“男子汉大丈夫,难道这样一点疼都吃不消?”她不屑地哼了声,“当作道歉,这桌子晚上还是留给你用好了,免得你记恨我。”
“那可多谢你大人大量了。”成童在伤处随意揉弄了几下,要笑不笑地扯了扯唇角,小妮子下手可真不知轻重,只怕连血痕都被掐出来了。
明眸里微微泄出一丝担心,当眼角瞥见孤零零待在桌上、无人问津的蚊香时,些微的软化转眼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杜非烟退了回来,无视成童探寻的目光,拿了蚊香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书房。
哼,谁教你不关心我,我为什么要关心你!
成童苦笑着追上去,以他的眼力,自然一眼就看到了她规规矩矩捧在胸前的东西,因为太过吃惊,反而不知如何发问,现在一看,这似乎才是某人心情抑郁的关键所在。
“客房床头柜下有电蚊香,你用不着……”
杜非烟高傲地一甩头,“我乐意。”反正两种驱蚊方式她都没有使用经验,用途类似,大概使用方法也差不多,何必多此一举再去承他的情!
“你即使怨我,也没必要赶尽杀绝吧?”成童无奈地叹气。
“我大人有大量,才不会做那么没品的事情,你少血口喷人!”
“是吗?”成童摆明不信,“不是我看不起你,但是像你这种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小姐,待会儿点个火,只怕还没点着蚊香,就先把我的屋子给烧了!不要用怀疑的眼神看我,我的房间地板通通采用原木,壁橱、桌椅也是耐烧的桧木,属于易燃物品。”
杜非烟很想理直气壮地反唇相讥,可惜,她对自己还真的没多少自信;恨恨地跺了跺脚,任由成童收走了蚊香,用电蚊香轻轻松松地打发了自己。
有气无处发不是她的个性,所以她在接下来的一顿饭里鸡蛋里挑骨头,恶言恶语、口出无状。
成童看开了,知道自己也不太能忍气吞声,如果跟这个大小姐起正面冲突,硬碰硬、寸步不让,只会把两人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搞砸,于是向小V要了两团棉花塞住耳朵,两耳不闻窗外事,专心致志地享用晚餐。
像是气沉丹田、鼓足力气打出一拳,却偏偏落在一团棉花上,杜非烟越发郁闷了,又不想在气势上输入一等,举了筷子也摆出吃得津津有味的模样。
事实上却食之无味,心情郁结。
天尚未全亮,灰蒙蒙的一片。
尚在梦中的杜非烟无意识地挠了挠了手臂,换了个姿势,继续跟周公喝茶聊天;但似乎越抓越痒,麻痒的地方也进一步扩散,她在被窝里越来越用力地蹭起身子,难过的感觉把她的睡意一点点地剥夺,无可奈何地掀开长睫,就着昏暗的光线,撩起睡衣衣摆,一颗颗丑恶的红豆豆映入她的眼帘。
这是什么鬼东西?
残余的睡意被吓得一扫而空,她迅速月兑下衣物,在视力所及的范围内,到处都是红红的一片,那些可恶的豆豆无孔不入,密密麻麻地布满了她引以为傲的白女敕肌肤,某种恐惧猛然窜入她的心里,击溃了她的心理防线,让她不禁放声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