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我哭过吗?我没你那么爱哭。”
“是!你最勇敢了,勇敢到没血、没泪、没人性、没温度,可以了吧?一句话啦!你到底来不来?”
“妈,你要不要去参加若殊的毕业典礼?”逸凡没先回答若殊的问题,反倒问起了母亲。
杨妈妈转过身瞧这一大一小、一男一女,悄悄叹了气,没人发现。
“去啊,若殊的大学毕业典礼,怎么能不去?!”
“好吧,我妈既然要去,我也跟着去好了。”
“哼!’t若殊不甘愿地由鼻子喷了口气,伸手往餐桌十几道菜里挑中一盘芹菜鱿鱼,抓了一块鱿鱼想往口里送。
“啪”!才送了一半,就让杨逸几天外飞来的一掌打中手背。
“说了几次,不要用你的手污染整盘菜。”
“我耳朵聋了,听不见!我要去放行李了。”她瞥了杨逸儿一眼,根本不甩他..将鱿鱼送进嘴里,她转头对杨母说:“杨妈妈,我放个行李袋,马上下来帮你摆碗筷。”
一溜烟,她人就跑出餐厅了。
杨逸凡盯着她离开的影子,有些出神。
小女生,长大了、就要毕业了。
懊让她离开的时候到了,是吗?而他心里隐隐扯动的感觉,竟是不舍……
他郁郁地吐了口气,不言不语走出餐厅,没留意到身后那双尾随着他的忧虑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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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爱情里,谁不寻求被爱的可能性?若殊坐在床上,发了一会呆。
什么时候发现自己跌进爱情里的?好儿次想细细追究,却发现困难重重。因为她的爱情不在一刹那里、不在电光石火之间产生,不似小说描写的一见钟情情节。
她的爱情在他浅浅难辨的温柔里,慢慢地、一点一滴堆叠起来。
她的爱情温温的,烧得很缓慢,等她惊觉时,已来不及将火熄灭。
她的爱情早一步在她发现前,就全盘沦陷。
可是她的爱情,找不到被爱的可能……
若殊记不起是哪一刻、哪个确切的时点,发现她爱上杨逸凡,却记得杨逸凡在无意问让她心动的每个情境——首次发现被他感动,是她在杨家过第一个生日前一晚,她无意间偷偷听见他与逸桀的谈话。
“小桀,明天是小女生的生日,我用你的名字订了蛋糕。”
“干吗用我的名字?你自己没名字?”
“我习惯当坏人,不适合扮演太有人性的角色。”
经过那回,她对他的观感不再那么绝对,她开始有些肯定在他的漠然后头,藏了一颗温热的心。
也是从那回开始,她花了更多心思观察杨逸凡,才慢慢发现,原来杨逸凡对她有某种期待,期待她成为一个坚强的人;也才领悟到正是这份期待,让他选择用严厉的态度面对她。
她想起大一寒假的某个晚上,杨逸凡带她到台东的某大牧场“观摩”,那个晚上她第~次觉得看见了真正的杨逸凡。
那天他们六点从恒春出发,依照杨逸凡的计划,他们应该在九点以前抵达台东,然后在那个牧场饼夜。后来她才知道,杨逸凡跟那个牧场的负责人其实是很要好的朋友。
去台东一路上,破天荒地,杨逸凡竟主动跟她聊了许多话,或许是长途车程的关系,说说话能打发掉开车的无聊。
杨逸凡说着他对牧场的未来规划、说未来要将牧场与休闲度假中心结合,还要让都市人认养牧场的马匹,让一部分有钱到无处打发的人拥有自己的专属坐骑。
那晚,他说了好多好多话。她才更正了解为什么林伯说杨逸凡是个很有能力的人,至少那晚她眼中的饧逸凡是个很有想法的“生意人”。
后来,杨逸凡问她对未来有什么打算?她没机会回答,因为开在他们前面的车子出了“车祸”。
前面的肇事车辆没停下车,反而是杨逸凡紧急地踩了煞车。
他将车紧靠山沟旁停下,人出了车子后,若殊才知道原来肇事车辆撞到的是一只黄色小土狗。
当时车灯照在杨逸凡蹲下检视小狈的身影,她免不了会看清楚那只小狈受伤惨重的情况,简直让人不忍多看一眼。而杨逸几当时走回车子的脸色,好看不到哪儿去。
她原以为他回车上是打算要走了,没想到他竟由车内的置物箱里拿出一把多功能瑞士刀,又往后车箱拿了一个小纸箱,走回小狈躺着的地方。
接下来的事,她怎么也想象不到,杨逸凡居然拿着瑞士刀,往小狈脖子抹过,再将小狈放进纸箱——她记得后来,杨逸凡将小狈埋在台东的牧场。
事情刚发生过后,她有好一阵子无法相信自己看到的!一直到他又回到车子里,将纸箱放回后车箱,等车子重新上路过了好几分钟后,她才有办法开口嚏话。
“它已经受那么重的伤了,你为什么……为什么……”
她迟迟问不完话,因为不能理解、因为有太大的震撼,一条已经濒死的生命,他为什么还要这么残忍?她真的无法理解。当时她只想着,她好不容易才对杨逸凡慢慢改观了,好不容易才觉得他没那么坏啊……
杨逸凡偏过头,很严肃地看了她一眼,用再认真不过的口气说:“对不起,我忘了提醒你别看。”
“你为什么要这么残忍……”她低声问着,近乎喃喃出口语。她真的问不出口,问不出他为何要多此一举谋杀已经必死无疑的小生命,那只小狈的下半身都模糊了啊,血腥的画面一直在她脑海盘旋。
一会儿,她仿佛听见一声叹息后,才又听见他的声音。
“小女生,我想结束的不是它的生命,而是它的痛苦。它救不活了,可是还有一口气,若我放着不管,它就必须忍受痛苦慢慢死去,我没有选择。我无法要求你马上理解,有时看似残忍的事,实际上是一种仁慈。但我希望有一天,你会明白,很多事不能只看表面。我真的很抱歉,忘了提醒你不要看。”
他的话有很深、很真诚的歉意;而他看她的眼神里,又再次出现了某种明显却说不上来的愠热,仿佛她是个孩子,而他正扮演着教导者的长辈角色。
在他们对视那一刻,她愿意相信杨逸凡的心里,不比她好过多少;她愿意相信促使杨逸凡动手结束濒死生命的理由,是出于对生命更深沉的怜悯。
而他那句‘‘有时看似残忍的事,实际上是一种仁慈”,更像是印证——印证杨逸凡对她先前的残忍态度,实际上是源于真正的仁慈。而非他曾用无情态度,轻率出口的“一时仁慈”。
否则那一刻,他不必用满是歉意的眼神看她;他不需极度耐心地对她解释什么。他其实是个真正仁慈的男人。
现在回想起来,也许她就是在那个时刻爱上杨逸凡的,爱上他的智慧、爱上拥有丰沛情感的他却不失理性。
像他这样的男人,应是属于世间少有的那一类吧。
随着时光流逝、随着生活里愈来愈多经历累积,让她理解了真正的杨逸凡;让她对他的爱虽然不自觉地开始,最后却极自然地堆叠到义无反顾的程度。
要爱上那样的男人要比不去爱上他,实在是容易又理所当然多了。
只是,她愈爱他.愈是注意、了解他的一举一动.她就愈觉得自己的爱毫无得到回应的可能性。
一个像杨逸凡那样沉稳内敛的成熟男人,怎么可能注意到她这个被他“捡”回家,且毫无光芒可言的小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