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壬轩托付的风城,是越来越远了。
但是,他不在乎!
憋曦看不见!
墨砚不识路!
这是她们第一次出远门,她们又是柔弱小女子,只能全然信任倚仗这位公子哥了!
既然壬轩能把人托付给这个人,那么这个人就是绝对值得信任的!
车上的两个小泵娘也是这样笃定的心思。
这一路上,虽然不是风平浪静,但所有的麻烦都让富贵给悄悄地摆平了,或者是自己亲自动的手,或者是拜托了江湖上的知己好友,反正就是没有让这两个细皮女敕肉的小泵娘受到那么一丁点的伤害,那么一丁点的惊吓!
在墨砚的眼里,她这一回除了和小姐作陪,就完全是出来游山玩水的,而且她发现,这位赶车的公子哥比起她们家的相爷有趣多了,一路上不但朋友多,点子新,出手阔绰,会享受,还很会讨人欢心!
就连小姐,也在他的陪伴下,渐渐笑了起来。
她可是越来越崇拜他了,恨不得跟他拜把子,认了他做哥哥,从此也好吃好喝好玩,就是怕人家嫌弃自己一丫头出身,没的辱没了身份——
但当她看见他连街边行讨的乞丐都没有嫌弃的神色的时候,她就更是放宽了心思,吃他的,喝他的,甚至穿他的……没有再跟他那似乎永远都有着落的银子客气了!
憋曦虽然没有墨砚那般的心思,却也没有将任何事情放在心上,只是问了几次为什么这个地方那么的远——好像永远也驶不到似的!
盎贵总是笑着答:“就快了!就快了!”
不久以后的一天早上,她们从客栈出来,阳光暖洋洋地照在身上。
墨砚早就发现这一路上的人都已跟京师里的穿着打扮不一样。
这里的水是特别的软,特别的明亮。
这里的山特别的青,特别的秀美。
人呢,更是像从水里养出来的一样水灵,像是从花里孵出来的一样娇妍。
这里的花儿开起来,就是漫山遍野,城里城外,绚烂得叫人惊艳。
这里的天特别的蓝,特别的清爽,从这样的天外吹来的风叫人熏熏欲睡。
这里的云特别的白,特别的飘逸,从这样的云上飘下来的雨无比多情。
大街小巷的人们穿着轻飘飘的衣裳,走起路来风流倜傥。
泵娘们云鬓上簪着的都是鲜花,笑起来明艳婉转,满街都是风情!
墨砚今天刚刚穿上了新买的衣衫,心里乐滋滋,就像是整个人也要飞了起来般快活。
憋曦就站在她的身边,穿着一身素淡的衣裳,如新雨后的兰花般清馨。每一个从他们身边走过的人,都看上她一眼,都觉得这个小泵娘漂亮得不可比拟,风轻轻地飘着她的衣裳腰带,就像是天上忽然掉下来的一朵云彩。
她安静地站着,低着螓首,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盎贵一身招摇的紫衣被风打了开来,浑身的意气风发,俊美魔魅,跟着满街的姑娘微笑,引得姑娘们不住地偷瞄他,脸红心跳,还有几个大胆的过来向他搭讪,都给他一一温柔地拒绝了。
正自“招蜂引蝶”间,他已经与船家谈好了价钱。
回过眼眸来,朝墨砚她们轻轻招手,像摘花一样有风情。
墨砚顿时挺了挺胸膛,在众目睽睽之下得意地朝他点点头,感觉面子有光,扶着癸曦低声说道:“小姐,我们要去乘船了!”
憋曦轻轻皱了皱眉头,缓缓地前行。
盎贵回转身来,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河堤的阶梯,俯身说道:“小丫头,得罪了!”便一把抱起了癸曦,在一片尖叫声中,一直把她抱下了船舱!
憋曦脸色大窘,但她却没有挣扎,任由着他,信任地一笑,“谢谢!”
盎贵道了一声:“好了!”
从船舱里出来,看见墨砚还在岸上僵着,不由笑道:“怎么了,还不下来?”
墨砚一下子回过神来,脸色红红的,才下了阶梯,轻轻踏上了船板。就在岸上的那一刻,她在不停地想:“他……他……他抱了她们家小姐!她们家小姐除了相爷谁也没有抱过!他……他竟然就这样抱起了她们家小姐,他……他……这样是怎样?”
就是上到了船上,她看着富贵的眼色还是怪怪的,不知道是嫉妒,还是为谁心有不忿!
盎贵看着,勾唇笑了笑,跟着吩咐船家开船。
墨砚自从进了船舱就没有说话,一路鼓着腮帮子,瞪着眼睛。
盎贵在船舱外晒着太阳,闭上了眼睛。
水声湲湲。
憋曦好奇地听着墨砚的气息,问道:“墨砚,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吗?”
墨砚更是奇怪,“小姐,你看见我生气了?”她明明知道没有,还是张手在她面前摇了摇。
憋曦听着摇晃的风声,也没有生气,微笑道:“没有,我是听见了。谁惹你了……”
“小姐,他抱你了……”墨砚冲口就出,语气忿忿不平,“小姐,只有我们家相爷可以这样做,别人怎么能够,你是相爷一个人的……”
她虽然一路吃了,喝了,穿了他的不少,但是对于这件事情她是一心一意向着她们家相爷的,在她的眼里,心里,她们家小姐和她们家相爷是一对儿的,就算是现在两个人远远地分开了,但是终有一天是要在一起的!
别人,不行!
第十五章千里遥遥外
憋曦听着她忿忿不平的理由,心里微微一颤,脸上慢慢地嫣红起来,缓缓地微笑起来,宛如兰花幽幽地绽放开来。
很久,没有听别人谈起轩哥哥了。
虽然离开龙渊似乎还没有多久,却像已经有半辈子没有相见了一样!以前在丞相府里,听的,问的,别人谈论的都离不开轩哥哥,想起自己每天学完琴,就静静地待在他的卧室里,抱着他的衣衫,等待他早朝回来,如今想起来,还是那样的美,莫名地凝聚着一种无法替代的幸福感觉!
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正在干什么呢?
有没有,有没有闲暇的时候,想起我,挂念一下远在他方的我呢?
她脸上流露着如水般的思念,悠悠地荡漾在窗外的桨声里,河水一样的悠扬动听!
“没有人会代替他的!”癸曦默默地向自己说。
风,吹进窗户。
拂下鬓边的几丝乌发,拂着如玉耳垂下的一双白玉坠子。
她永远戴着它,就像永远在想念着他一般。
憋曦回过神来,墨砚还在念念不休。忽然,她想起了一则故事,问道:“墨砚,我给你讲一个故事,你要不要听?”
墨砚眨了眨眼睛,兴头一起,就把前面的事先丢下了,笑着点头,“什么故事?”
憋曦俏皮地笑了一笑,清声说道:“从前,有两个和尚,一个老和尚,一个小沙弥。这天,他们刚好来到一个地方化缘,可是这个地方刚刚下过了大雨,原本浅浅的河流涨满了水,水已然到了胸前。正在这时,一个妇人来到了河边,望着河水发愁,这么深的河水她不敢过去,但又着急着回家,不由在岸边哭了起来。小和尚便去问了原委,转告了老和尚。老和尚思量了一下,就让那个妇人爬上了他的背,他背了那个妇人过河去,两个和尚过了河,便与妇人分道扬镳,他们继续去化缘。但是,那个小和尚一路上不断地琢磨着,终于忍不住了,问老和尚:‘师父,我们和尚不是要戒吗?你怎么能背那妇人过河啊?’”
墨砚还没有听出话来,一个劲地点头,“对啊!”
憋曦微微忍住了笑,接着说道:“老和尚就笑着回道:‘我背完她过河,就早已把这件事给忘,你怎么还在念念不忘呢?’他便轻轻地在小和尚的光头顶上敲了一记!”说完,她便模索着在墨砚的头顶,轻轻地敲了一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