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荆、陆刚、苏剑三人不住点头,佩服大师兄的高见。
月盟先将杨神医一家灭口,后又苦苦追杀牧晚晴,就是怕让解药流传出去,既然如此,只要人人都有解药,区区一个月盟又有何惧。
正事讨论完毕,牧菁菁柔柔一笑,瞧着她的一双儿女道:“这下好了,我就还剩最后一件事不放心了。”
“娘,什么事呀?”牧晚晴困惑地问。
牧菁菁笑意吟吟,“你现在是我娘家表亲的孩子,这一声娘……还早了那么一点点。”边说边娇媚地瞥了丈夫一眼。
慕容博非一本正经的脸上也浮起了一丝笑意。
“小则,这是怎么回事?”牧晚晴一头雾水,只好向慕容则求援,却见他恼恨地瞪着自己,神色十分尴尬。
她无辜地眨了眨眼。
慕容则怒道:“傻瓜!”
江湖第一庄的少庄主要结婚了。
这个消息一传开,不知道碎了多少痴情少女心,她们纷纷打听,那个名不见经传的牧晚晴到底是何许人也。
又是江南牧家的?这些女孩子的父亲都对牧菁菁有过一段朝思暮想,对牧家的女子倒是怀了几分好感,但是听说她远不及牧菁菁当年的美貌?内心不平的人就多了,尤其是如骆天秀那般有着第一名号的美女。
她还做过修容师?啧啧,这是什么恶心的营生啊,听起来就没气质,而且还是接近死者的活……名门闺秀们一脸嫌恶,还拿着小手绢在面前挥两下,仿佛嗅到了死人的气息。
什么?她是个庸医,险些把慕容则医死?算了算了,慕容则一定是被她治坏脑子了,长得再俊,傻子可不能嫁。
佛门乃清静之地,这些流言,少林和峨嵋的掌门人可一点都不知道,只是在婚典的前一天,少林空见大师和峨嵋静圆师太在慕容山庄不期而遇。
“阿弥陀佛,寺中清贫,再无更多钱财修建屋宇,这次特意提前道贺,明天的婚典恕老纳不能出席了。”
“老尼也是此意。”
两个出家人被二十几年前的拜师狂潮吓怕了,恭贺了慕容博非夫妇几句,趁着暗夜丢下贺礼就想出庄。
“师太……”一声悲鸣吓得静圆师太心头一颤,收徒恶梦重又浮上心头。
骆天秀哭哭啼啼跪倒在静圆师太脚下,“小女子对红尘再无眷恋,还望师太收留。”
“姻缘天定,姑娘自会遇上命定的有缘人。”
“我的有缘人要娶别人了,呜呜……”
空见大师正暗自庆幸新娘的崇拜者不多,忽然廊柱暗影中灯火闪动,一个年轻小伙子走了出来,大师捋须的手顿时一紧。不会吧……
来人正是苏剑。他提着个灯笼,拱手道:“天黑路险,在下奉命送大师和师太下山。”
空见大师心下一松。
“苏剑你别来搅和!”骆天秀伏地泣道:“小女子去意已决,还望师太成全。”
苏剑朝廊后招了招手,“小玉,晚上风大,快把你家小姐扶进去。”
小丫鬟脆生生地应了一声,上前小声劝慰骆天秀。
静圆师太见苏剑朝自己使着眼色,赶紧道:“阿弥陀佛,姑娘福泽深厚,尘缘末了与佛门无缘,我们就此别过。”匆匆跟上苏剑和空见大师的脚步,月兑身而去。
苏剑送别两位乐颠颠的掌门人回到山庄后,心内盘算着明天什么时候让小玉磕头最有效果,“我输了”那三声,一定要让她喊得所有人都能听到。
正想得开心,突然夜风拂过,脊背扬扬发凉,他全身鸡皮立起,这风来得诡异,有人在说自己坏话?
山脚下,看破红尘的两个出家人兴致勃勃地八卦着。
“我看,刚才那个小伙子像是那位姑娘的有缘人哪。”
“师太眼光老道,老衲深以为然……”
尾声
这天的后半夜起了大雾,月光溶在雾中四处流动,一片迷蒙间恍若神幻莫测的仙宫。
“小则,你要带我去哪儿呀。”牧晚晴使劲拖住慕容则的手,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
“马上就到了。”慕容则走在前面,小心地探着路。
牧晚晴大大地打了个呵欠。
晚饭时候他就神秘兮兮的,约了自己四更见,说要带她去看什么东西。
真是的,什么时候不能看啊,偏偏要在成亲的前一晚,她正等着饱饱睡一觉,明天当个美美的新娘子呢。
慕容则宽厚的背影在雾中若隐若现,她本睡眼惺忪地看着,却在快见不着他时有些慌张,不由得担心起来,急急唤道:“小则、小则!”
他脚步一停,从后方奔来的牧晚晴一头撞了上去,顺势抱住他,整个人贴在温厚的背上。
“我怕你躲进雾里,再找不到了。”她星眸半阖,睡意仍浓地说道。
浓雾里,她看不到慕容则浅浅的笑意,只听到他淡然道:“坐吧。”拉着她坐在一块青石上。
这是……牧晚晴左右张望,透过浓浓的白雾,什么都看不到。
“小则,是这里吗?看什么呀?”
“别急,待会就知道了。”他把她搂在怀中,“冷不冷?”
她摇摇头,舒适地窝在他怀中。
“不是看星星吧?”
“不是。”
“那该不会是月亮?”
“不是。”
“那是什么呀?好难猜。”她皱眉道。
“我没让你猜。”
“唔……”
牧晚晴困倦地闭上眼睛,在慕容则怀里缩了缩。真暖和呀,她渐渐睡去。
“轻宛、轻宛。”
她突然惊醒,“呀,我睡着了?”
睁开眼,雾气散了许多,鸟见啁啾,晨光轻轻柔柔地拂过肌肤——天亮了。
慕容则搂着她站起,往前一指,“看。”
前面是一片山坡,山坡上秋草疏疏,种满了太阳花,一直蔓生到坡底的林边。
随着天色渐亮,晨雾一点一点散去,那一大片花儿也渐渐在眼前绽放,红的、粉的、黄的……什么颜色都有。
牧晚晴终于想起来了,小时候她在这里探过太阳花,但是——“怎么有这么多呀,以前才这么一小块。”她用手画了个圈,比划着。
“我种的。”慕容则随口道。
“你?!”牧晚晴吓了一跳。小则从来就不是有种花莳草这种情趣的人啊,她隐隐觉得哪儿不对,这么一大片,这么多的,“那要种多久?”保守估计,三年,不,要五年。
“十年。”慕容则打量着花海,漫不经心道。
在她离家学医那年就开始种了呀,看来没有她打扰,他果然多了很多空闲时间。
慕容则蹲,拨了拨挤挤挨挨地簇拥着的小花。“本来还担心种不活,没想到能够有这么多,看来是种得太挤了一点。”
“我还以为你故意种这么挤呢,这样很好看啊。”牧晚晴模着密密麻麻的小花,吃惊不小。
“我怕漏了什么地方,每年都把花籽来回洒很多遍。”
她想起哪儿不对了。她的小则,那个时候只有晚上能出来,但是太阳花却在白日盛放。
“小则,你费这么大力气种这太阳花干什么?你又看不到。”他当年不过砸了她一把花,有必要这么郑重地道歉?
“我希望有一天能带你来看我种的花,就在我娶你的那天早上,看一片——在阳光下才能盛开的花。”他笑意浅浅,眸光宛若朝日般夺目,“我都没想到,它们能开得这样好。”
最后一点晨雾也散去了,太阳花们争先恐后地仰起花冠,承接那洋洋洒洒散播下来的金光。
花开了,太阳出来了,她要嫁给小则了。
牧晚晴笑咪咪地踮起脚尖,轻轻地在慕容则脸上落下一吻,两人幸福地相视而笑。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