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经大条的她竟然心跳开始加速,那是一种紧张与兴奋融合的情绪。
“怎么了?”严宽廷感受到她直盯着自己,微微扬高一边眉头,转头望向她。
“不,没什么。”岑晰知道自己造次了,赶紧收回视线,尴尬的笑了笑。
他扯了扯嘴角,继续看着前方,却忍不住暗暗询问自己,他对她怎么会有一种特别宽容的感觉?
一直以来他就不是一位会与下属培养感情的上司,向来待人处世只有秉持“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以及“公事公办”的严谨态度,却因为她破了戒。
从今早开始,一直到方才,他总是毫无怀疑自己开口邀约岑晰一起用餐,全是看在老师的面子上,答应老师要好好照顾他的女儿所致。
然而现在他开始心生怀疑,自己对她是不是太过特别?
对她过多的话全然没有不悦的感觉,甚至一丝嗜杂或不耐烦感受都没有,反倒一反常态的细心听她说话,甚至看见她支支吾吾的模样时,居然会开口的反问与关心。
这是他吗?严宽廷没有答案。
“麻烦总裁在下一个红绿灯右转。”岑晰的声音突然响起,打乱了他的思绪。
严宽廷动作俐落,随即在下一个红绿灯将方向盘打往右边,黑亮的车身映照马赂两侧光亮的霓虹灯,像一头黑豹用优雅的姿态奔驰在水泥丛林里。
“我家就在前面那间便利商店旁的巷子里。”岑晰指着前方说话。
“咦?”
听见他充满疑惑的声音,她怀疑的转头,“怎么了吗?”
应该不会这么巧吧?
严宽廷觉得自己不够细心,当她说出目前居住地的地址后,他应该要发现这个地址就在定居英国的妹妹严晴的住所附近。
当他听从岑晰的指示,将车子驶入一条安静的巷弄内,最后停在一扇黑色大门前时,才猛然惊觉昔日恩师的爱女和自己的妹妹住在同一栋大楼里。
这真是太好了,以后被迫暂居妹妹留下的房屋时,可以顺便关心岑晰,好报答恩师当年的倾囊相授。
是,只是“顺便”,并没有其他意图。严宽廷在心底这么告诉自己。
“我妹妹也住在这里,如果她有回台湾,我可以介绍你们认识。”他拉上手煞车,车子的安全系统瞬间解除。
“真是太巧了!总裁,你二一定介绍我们两个人认识。”想到又能多交一位朋友,岑晰开心得无以复加。
他扯动嘴角,“今天工作辛苦了,你早点休息。”
“谢谢总裁今晚请我吃饭,你也辛苦了。”岑晰点头,笑着回应。
严宽廷优雅的下车,绕过车头,来到副驾驶座旁,绅士的替她打开车门。
“谢谢。”岑晰有点受宠若惊,怯怯的开口。
她从小接受西方教育,身边的朋友大多是西方人,每每出外游玩时,总是由同行的男士帮女士开车门,对于这种礼节早已习以为常。
但是不晓得为什么,当她看向站在门边、穿着一身手工西装的严宽廷时,粗线条的她竟会莫名的怦然心动。
严宽廷没有多说什么,目送岑晰走入大门后,才再度上车,扬长而去。
第3章(1)
“爹地,我是岑晰,现在你那边是早上吧?”岑晰站在窗前,由五楼俯瞰夜景,露出浅浅笑容,手执话筒,跟远在千里之外的父亲闲话家常。
“你这丫头怎么会突然打电话给我?我还以为你去了台湾,就忘了美国的爸妈。”
“才没有,我怎么会忘了爹地和妈咪?只是工作忙,回到家,想要打电话时,都已经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
岑晰夸张的说法,逗得电话线那头的岑籍哈哈大笑。
她总是有办法让一件事变得有趣又好笑,无论是严肃的事情,还是艰难的事情,她都能用一贯轻松的口吻化解众人内心的不安。
“你这丫头又乱说话了,只是上个班,哪来的奄奄一息?”岑籍没好气的笑道,接着突然想到什么,着急的开口,“还是公司里有人欺侮你,故意让你每天忙得不得了,回到家都累得躺在床上动也动不了?”
“爹地,你想太多了,哪来的人欺负我?我在公司过得非常好。一岑晰努了努嘴,老爸就是老爱担心她。
“既然是我多想,那就好了。”担心儿女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更何况宝贝女儿远在台湾,岑籍可是日日忧心她在异国过得不好。
“爹地,我今天打电话给你是想要问你,你怎么会打电话给我的老板,要他好好的照顾我?”岑晰的口吻里隐含着一丝疑惑,毕竟这一点也不像父亲会做的事情。
她当然不会责怪父亲多事,反而万分感谢他的鸡婆,如果不是父亲用昔日恩师的角色来请求严宽廷多多照顾她,她还吃不起今晚的丰盛大餐。
“你一个女孩子家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工作,做父母的当然会担心你,所以只好拉下老脸拜托我的学生好好的照顾你。”唉,孩子都不知道父母难为呀!
从出生一直到拿到博士学位的二十几年时间里,岑晰总是赖在父母的身边,连住在外头最长的时间也不过一个星期,所以当她任性的决定要到台湾工作时,十分清楚的知道父母会忧心忡仲也是理所当然的。
“怎么了?难道我打电话给宽廷这件事让他感到困扰?”
岑籍教了这么多年的书,作育了不少在商场上地值无可撼动一分一毫的人才,却还是得为了宝贝女儿,破天荒的打通带点小小必说的电话。
“没有,总裁今天晚上请我吃一顿丰盛大餐,还告诉我,以后我有任何困难都可以找他商量。”岑晰赶紧解释,“我只是很好奇,依老爸的个性,怎么会打这通电话要老板好好的照顾我?”
“这就是我上辈子欠了你一债的证明,这辈子只能不断改变我的坚持,一次又一次的为冤家做事,好还上辈子的债。”岑籍没好气的说。
虽然他嘴里说着对女儿没有跟父母商量就决定一个人离开美国的生气话语,但不难从语句里发现慈父的无边关爱。
“爹地,谢谢你。”父亲的爱,岑晰感受到了。
人在千里之远的美国,岑籍的嘴角轻轻勾起,“跟爹地讲讲工作的心得吧!”
“嗯。”她开心的答应,接着开始滔滔不绝,从顶头上司一直讲到总公司大厅的接待人员,钜细靡遗的告诉父亲。
才不管电话费可能已经破表,她只是想听听父亲的声音,在这个思念家人的夜晚。
因为忙碌,岑晰穿着黑色漆皮高跟鞋的双腿没有优闲走路的时间,从星期二下午开始,一直到星期五的午休时间,都是在约莫一百坪的总裁与秘书团共用的办公室楼层来回奔跑。
秘书长一看见她抱着一堆资料从办公桌前跑过去,立刻开口,“岑小姐,与史帝芬集团签约后一年内获利的预估报表做好了吗?”
岑晰停下脚步,望向秘书长,“已经做好了,现在我正让程式运作当中,预计再五分钟,电脑就可以算出数据。”
“等电脑算出数据,你检查一遍,然后马上传给我看看。”秘书长下指令。
“我知道了,我现在要到会计室一趟。”岑晰点头,秘书长交代的事情,她牢牢的记在脑海里。
“你快去吧!”秘书长的脸上一点笑意都没有,低下头,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好,我知道了。”岑晰也是一样忙碌,拔腿就冲向电梯。
从严宽廷回总公司坐镇的第二天开始,秘书团全体总动员,像轮盘一般卖命的转动,只求下周三的签约会议能顺利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