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波似水,她的声音如缎,全没有了平日的冰冷和疏离。这样美好的她只可能在梦中出现,他想他一定是在做梦。所以无所顾忌地一次又一次对她述说着自己满腔的爱恋,竭力纠缠着,不愿与她有片刻的分开。
“我不想你给别人看去。”风冥说,然后被那具炙热的身体覆住,野蛮地侵入。
她不是没有犹豫的。明明还有其他法子为他解除身上的药性,她却仍然选择了这可能是最坏的方式。
看着床上的男人因为难耐而扭动的身体挣月兑草草包覆的衣服完全袒露在自己眼前时,她无法不想起开始自己进入牢中见到的那一幕,一股怒火由心底突然蹿了上来,熊熊燃烧着,却无处可发泄。她没想到自己竟然无法忍受别的女人看他的身体,碰触他。所以,那些人,她一个也没留。
所以,她让他抱了她。
他是她的,她再不会让其他女人碰他,她要他完完全全属于她。
“风冥,我喜欢你。我喜欢你……”男人野兽般的低吼在她耳边响起,她有些恍惚,为那陌生的几个字以及那异样的亲昵。
喜欢?什么是喜欢?
她的手轻轻抚过他光滑紧绷的背肌,锢紧他的腰,让两人结合得更深更紧密。他滚烫的唇饥渴地在她脸上唇上身上亲吻啃咬,如同那双粗糙的大手一样,所过之处,引燃一簇又簇令她战栗的情焰。
一切都是陌生的。他不再平静温和的眼,他狂野失控的拥抱,还有那让她无奈的抵死痴缠,身体的悸动与火热……都是陌生的,陌生得让她心中首次升起恐惧,仿佛自己正在被一个巨大得见不到底的黑洞慢慢吞噬。
就在尖锐的快感袭来的那一刻,她脑子中白光乍现,似乎有什么东西爆炸开来,浑身无法控制地抽搐紧绷,耳边响起男人的闷哼,随即清楚地感知到一股灼热喷射进自己的子宫内。她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按上宴十二的脖子。
杀了他。那一刹她的脑海中突然冒出这个念头,杀机顿起。
仍处于极致快乐和药效中的宴十二并没感觉到危险,只是无力地瘫在风冥柔软的身体上,脸埋在她的颈侧,粗重地喘息着。即使这一刻真被她杀死了,他亦不会有丝毫遗憾吧。
不能杀……风冥的手指缓慢而艰难地收紧,脑海中却突然响起另一个更强烈的声音阻止她这下意识的杀戮行为。
杀了他!巫蛛的本能催促她催发灵力。
不能杀,你答应过要陪他一生一世。人类的感情冷静地指责。
……
两个声音在她脑海中拉锯,她的手指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却始终没有运转灵力将身上的男人化成一摊血肉再归为己有……
“我对自己说,如果你来救我,我就什么也不管,以后都死心塌地跟在你身边。”宴十二突然开口,那略带着沙哑的声音打破了风冥受本能牵引陷入的迷障,她突然清醒过来,看到自己扣在他颈部的手指,蓦地收回手,背上不由一阵冷汗和后怕。
察觉到她的异常,宴十二抬起头,却又被她的手按下。
“我自是要来救你的。”她缓缓说,一向冷漠的声音中竟掺杂进了丝陌生的暖意。手顺着他的后颈滑下,缓缓抚模着他的背,像是安慰,又是怜惜。
没想到只是这样轻微的触模竟又惹起另一场的风暴。那药物效力极强,只是一次两次并不足以释放之,显然江久竟原是打算用此药催动宴十二的,让他死在女人的身下。
数番之后,风冥终于察觉到宴十二神志的不清及身体的不知飨足,在另一波情潮开始之前,送了道温和的内力至他的睡穴,让他睡了过去。
竟然真的想杀他……竟然没杀他……
抬起修长的手放至眼前,看着那箕张的五指,她为自己的反应感到意外却又庆幸。侧脸,是他疲倦的脸,那平静的呼吸,温暖的体温……这样的他才是她想要的。至于他的灵,要来做什么?她早已强大到不需要吸食其他生物的灵了。
看来在继承了这具人体的同时,她也将其人性同时继承。不然……风冥的手轻轻抚上宴十二的眉眼。不然怎么能控制住自己的本能?
她以前一直担心的就是这点,所以从不敢碰他,亦不愿娶他。今天如果不是被那场面刺激到,想到他差点就被别的女人占有,恐怕也不会冒此等风险。只是人类的真是很强烈……强烈到让她有些害怕。
思及此,她的唇角浮起一抹极淡的微笑,头挪过去,轻轻地吻了下宴十二的唇。以后,他就完完全全属于她了,这个想法真让她愉悦。
细微的叩门声响起,而后门被推开,一个白衣男子端着盆热水走了进来。
风冥扯过被子盖住宴十二,而后就这样随意披了件衣服下床。那男子将水放下,便别开了脸去,隐在阴影处的俊脸上似乎有些泛红。
“小狐狸知道我们回来了?”风冥一边拧毛巾,一边问。
“回大小姐,她知道。阿大也已经睡过去。”那男子低声应,声音清澈而斯文。
“嗯。”风冥转身回床,为宴十二擦拭身体,“墨渊,此地已无法住下去,你可愿随我们一同离开?”语罢,她赫然省悟,自己果然人性很多。若是以前,又怎会去管其他人的想法。
男子怔了下,神色间虽有些不舍,却仍然点了点头。
第8章(2)
宴十二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风冥仍睡在他身边,还没去医馆。
看着她近在咫尺的安详睡容,昨夜总总浮上脑海,让他有些措手不及,却又隐隐定下心来。从此,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会无怨无悔地跟在她身边,除非她开口说不要他。
母姐含冤莫白,原是因为功高震主,韩家所受冤屈注定是要无法洗清的。那诛连九族的罪名,让他韩家一门尽灭,若不是母亲的门生念及她的恩情,抢在罪名定下前,将他娶回家,并带着他到边关赴任,恐怕他也早已成为刀下一缕冤魂。
为韩家留下一条血脉,这是他始终苟活在人世的原因。谁知妻主却不愿要拥有他韩家血脉的子嗣。所以,在她战死沙场之后,他便带着阿大离开那个地方,而他活着的目的也由保留韩家的血脉转为扶养阿大成人。
思及此,他轻轻叹了口气。
“醒了?”耳边响起风冥冷淡如常的声音,宴十二回神,对上她不知在何时睁开的眼睛,不由窘迫地红了脸耳。
“嗯,大小姐……”他讷讷地应了声,反射性地坐起来,这才发觉自己身上已换了套干净的里衣。风冥睡在外侧,让他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要该怎么下床。
风冥懒洋洋地撑起身,靠在床头,长发散下披在白色的里衣上,竟是风情万种。宴十二看得心脏急跳,体内仿佛仍残有昨日的药效般,一股可焚毁人理智的渴望突然升起,他不自在地别开了脸。
“以后别再做那样的事了。”风冥冷冷地道,说的话有些没头没脑。
宴十二一怔,以为她指的是昨夜的事,脸色不由微微泛白,顿了顿,正要应是。风冥又接着道:“用自己的安危来打赌,愚蠢!”
轰!宴十二脸耳俱烫,红到了脖子根。
她知道了。
原来那官差来擒他的时候,他原是有能力反抗的,之所以随他们而去。一是为了不牵累风冥他们,还有一个原因却是想给自己一个机会。他用自己的性命作赌注,如果风冥来救他,那么以后他再不去想什么名分世俗的目光,全心全意地跟着她,除非她亲口说不要他。当然,如果风冥不来救他,他也不再试图逃月兑,阿大跟着她们他很放心。没有了挂碍,这世间于他来说也没什么值得留恋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