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晚芽心里很认同这个说法,但没答她这话,反倒笑问道:“容小姐什么时候离开京城?”
“大概再过两天,太爷爷坚持我带一些京城特有的东西回去,凡我爱吃的,喜用的东西,都想为我准备齐全,说我当初走得匆忙,没能来得及带上,所以这次无论如何他都要帮我备齐,我不好推辞,只好答应再多留两天。”
其实,她不好跟老人家说,很多以前她喜欢的东西,在大汉都派不上用场,带了也只是多余,但是,为了让老人家开心,她也只好都带上了!
“两天是吗?”沈晚芽略微沉思了下,随即扬笑道:“时间上应该来得及,在容小姐离开京城之前,晚芽会为你准备一份临行送别的礼物,还希望到时候你会喜欢。”
“我想一定会的,出自于芽夫人之手的礼物,收礼的人无庸置疑一定会喜欢,就比如……你送我的那份成亲贺礼。”最后一句话,夏侯容容说得俏皮而且语带玄机。
“有派上用场吗?”沈晚芽噙起浅笑。
“恩……应该算有吧!”她表情俏皮,耸了耸肩。
“用在……?”
“不好说。”毕竟曾用在自己夫君身上,哪能对人说呢?
说完,夏侯容容美眸泛过了一抹心虚,淡淡地往旁瞟去,但沈晚芽就算没被告知,也能猜出几分。
终于,两人再也忍俊不住,相视笑了起来,这时,进来换热茶汤的伙计不明究里,只觉得她们二人的笑餍如花。
其中,沈晚芽胜在如冰玉般恬淡的气质,而至于夏侯容容,人们都知道她的美貌无双,还以为她嫁到大汉去之后,那戈壁沙漠的恶劣天候会让她的美貌犹若枯损的花朵,却不料,如今的她看起来娇艳竟更胜从前。
只是,心思细腻如沈晚芽,也能够看得出来,藏在那娇艳之中的怅然,也更胜从前。
不禁教人要猜想,那则流传得沸沸扬扬的说法,或许不无几分真实,“怀风庄”庄主的失踪,朝廷对“龙扬镇”的小心戒备,“容夫人”运筹三教九流人马与朝廷暗中作对,令朝廷对这各方势力交锋的边关感到如芒在背。
这几件事情之间,究竟真相如何,外人雾里看花,怕只有他们这些当事人才能彻底明白吧!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
虽然,夏侯容容多留了几日,想要在离去之前,能见到夏侯胤一面,不过,最后夏侯胤还是未能赶得回来。
“丫头,下次不要相隔那么久才回来,太爷爷老了,再活也没几年了,常常回来,让太爷爷能再多看你几眼。”夏侯清领着所有家人出来为疼爱的曾孙女儿送行,握着她的手,老脸上尽是不舍的愁容。
“太爷爷想容容吗?”
“想……当然想……”
“那就是太爷爷活该,谁教您要坚持把我嫁得那么远,现在看不到人了,才道要后悔,要想念了吗?”
“丫头,你行行好,今天就饶了太爷爷吧!”
“我才不要!”她倔强圆瞪的美眸之中,泛着一层薄红的泪,“太爷爷以为会想念的人只有您吗?容容就不想吗?想着要见而不能见的,又不是只有太爷爷一个人,这一切都是太爷爷的错,所以我才不要饶了您,我不要!”
“是,是太爷爷的错,要是当初知道会是今日这局面,或许,就不让你嫁到‘龙扬镇’去了!”对于这一点,夏侯清后悔莫及,却是为时晚矣,这几日,他并不是没有劝说,却劝不了她回心转意,离开“龙扬镇”回京城。
“他是我男人,太爷爷别说他坏话,我不爱听。”
“好好,都有你说的,不说,不说行了吧!”
“嗯。”她满意地点头,越过老人家的肩膀,与段倚柔笑视了一眼,然后才又将目光挪回他的脸上,噙在唇畔的笑,多了一丝任性,“太爷爷就一直想着容容吧!我要您一刻也不许将我忘掉,容容要永远都是您最疼的后辈子孙,你不能有了小玄孙,就不要容容了!”
“知道!在太爷爷心里,谁能比得上咱家的容丫头,谁也好看不过你,谁也聪明不过你,容丫头在太爷爷心里,永远都是最好的。”
“嗯!”她含着泪,笑着点头,一时忍不住离愁,抱住了老人家,“太爷爷,容丫头要走了,您要保重。
“好,我会的,你去吧!咱们日后相见有期,是吧?”
“是,相见有期。”
“当初要送你走,你不肯,如今要你留,你怕也是不肯的吧?”
“对,太爷爷懂容容,我必须要回去,那儿的兄弟们在等我回去,他们需要我,我不能让他们失望。”
“倘若太爷爷当初知道会是如今的局面——?!”
“太爷爷不知道,我娘不知道,谁也都不能猜想得到。”她笑着摇头,“太爷爷,容容不后悔跟了他,今生今世都不会后悔。”
“好,我的容丫头最有勇气,从小就不爱哭,脾气比谁都硬,现在想想,这真不知道是好是坏?”
“太爷爷说这话不对,我才没有不爱哭,那个臭大乔老是爱欺负我,常把我给惹哭了,过上他,我才知道原来自己也是水做的。”她撇了撇丹唇,颇不认同长辈的说法。
“是吗?他把你欺负哭了,那你有欺负回去吗?”
“那当然。”以牙还牙是她做人的基本原则啊!
“他能让你欺负?”
“我是连本带利讨回来。”若不是这段时日,把小乔给留在乔裴意身边,她真想给太爷爷介绍,她给乔允扬认了一个猴儿弟弟。
她斩钉截铁的话才说完,就看见老人家哈哈大笑了起来,“好好好,能让你欺负就好,如此听来,这门亲事没错,一点都没错!”
看着老人家开心的表情,她只是勾起一抹带着点淘气的浅浅笑痕,眸色却显得有些黯然。
她想起了乔允扬。
这一刻,不能自已地想起了他。
饼去,他看她的深邃眼眸,他为她勾起的浅笑,他吻她的热唇,他拥抱她的有力臂膀,都在这一刻,清清楚楚地,浮现在她的脑海里。
心,也在这一刻,泛起了难以忍受的痛楚。
“容容!”夏侯胤的喊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夏侯容容回眸,看见她的胤哥哥还未等马车停下,就跳下车,踩着大步到她面前,对于还能赶得及见到她一面,他释然地喟息。
“胤哥哥,你总算是赶回来了!我还以为在离开之前见不到你了呢!”没料到能在离去之前见到夏侯胤赶回来,她不由得眉开眼笑,“我还想是不是你心里还怨我把嫂嫂送上花轿,所以才故意回来得那么迟!”
夏侯胤一路风尘仆仆赶回来,却没想到一见面就被她挖苦,忍不住微微拉沉了脸色,这时,也随同一起回来的大掌柜曹南昌连忙打圆场。
“容小姐,你不要误会,实在是近来江南闹大水,到处都是流离失所的百姓,原本想说走水路回京城会比较快,哪知道很多运渠河道要不是被大水冲坏,就是大水退之后淤积了太多泥沙,船不好走,这一路简直就是关卡重重。”
“是这样吗?”其实这些情况,夏侯容容早就知道了,但是她故意给夏侯胤摆出怀疑的脸色,不相信他千里迢迢为她赶回来的诚意。
夏侯胤看着从小就专门喜欢跟他作对的表妹,没好气道:“在你的心里,我真的是个那么小器的人吗?”
“敢说你没怨过我?”她笑哼了两声。
“好好!我承认在心里怪过你胡闹,行了吧!”他睨了她一眼。
“行!”会怨就代表他难受,当初她就是故意要整他和嫂嫂,如果整了人,对方还不痛不痒,那她才要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