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因为他穷,所以才需要卖马卖衣裘,容容,咱们‘怀风庄’有经营酒肆,还有酿酒庄,你忘了吗?回去之后,无论是羔儿酒或是葡萄酒,你想喝多少都行。”
“你就不怕我喝成酒鬼?”她嘻地一声笑了。
“不怕,我发现自己还挺喜欢你喝醉酒的模样。”甜美而娇憨,而且出人意料的老实。
“我没醉。”
“好,没醉,还没醉,可以吗?”
“可以。”她满意地点点头,拉过他的大掌,不客气地咬了口他手里的牛肉干,然后取饼那块肉干,伸到他的嘴边,示意他也吃。
乔允扬失笑,这块肉乾明明就是他的,却被她反客为主,喂吃了起来,但他没有不乐意,扬唇一笑,张嘴就着她咬过的地方,撕咬下一大口。
两人一起吃嚼着肉干,她瞅着他的脸庞,一副笑咪咪的,“你吃了我的肉干,那要吟首诗给我听,要跟酒有关的。”
“你的?”明明就是从他手里拿走的。
“在我手上,就是我的。”她扬了扬手里的肉干,颇有人证物证俱在,容不得他耍赖狡辩的意味。
人家说得了三分颜色可似开染坊,而她夏侯容容的“染坊”可以开得比谁的都大间,都还要坑人!
他瞥了她一眼,略顿了下,沉声念道:“天地迢遥自长久,白兔赤乌相趁走,身后堆金拄北斗,不如生前一樽酒。”
“说得好!好一个身后堆金拄北斗,不如生前一樽酒!你能念得出那么豪气的诗,我也不能输,我也再来一首。”她微微倾首,略思索了下,蓦然一弯浅笑跃上唇畔,“一生大笑能几回,斗酒相逢须醉倒。来,喝!”
她拿起酒囊,灌他喝下一大口,然后也凑唇仰首咕噜又吞下一大口,最后坐倒在他身边,靠着他的臂膀,满心畅快地哈了口气,乐呵呵地直傻笑,没什么值得高兴的理由,就只是一直想笑。
不!她确实该高兴才对,因为她大难不死,现在能够见到他,有酒有肉可以吃喝,这一刻的她想不出来这天底下还有比这更令人喜悦的事。
“你醉了吗?”
“没醉,我的酒量肯定比你好,一定不会比你先醉。”
“你好像很喜欢小臂了我,我在你的眼里,真的有如此没用不济事吗?”
“当然不,我知道你一直都在让我。”
“你知道?”
“你以为我很笨吗?”她没好气地瞪他。
“不,你不笨,你很聪明,是我们‘怀风庄’请过最聪明的学小辟。”他说着,看她顺势靠倒,将头枕上他盘坐的大腿,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仰起娇颜,正好与他俯落的视线相对,让他忍不住以长指轻轻梳弄着她的发丝。
“你说聪明吗?”夏侯容容娇憨傻笑,拉过他健壮的臂膀环绕住自己的颈项,就像找到了一条最温暖的脖围,这大漠的天候最善变,白天还热得像火炉,入了夜才多久,她已经觉着有些冷了,“你这话没说全,我是最聪明的,可也是最不听话的,在你的心里一定也是这么想吧?”
“要是你听话,就不是夏侯容容了。”他笑道。
“你瞧不起人啊?”说得她夏侯容容好像是不可教也的顽劣之徒,他以为他乔允扬就是什么良善之辈吗?
“不,这是恭维。”
“我听不出来。”她抿了抿唇,觉得他根本就是在瞎说,拿这话哄她开心,也太不聪阴了一点,但她现在不想与他计较,只是轻叹了口气,念道:“角声远去人惆怅,一曲长歌思故乡。”
“你这两句词,与酒无关。”
“那就罚我再喝三大口酒。”说完,她伸手要取他手里的酒囊,却被他给闪开,不让她拿到。
“别喝得太急,我怕你明儿个清醒时,会很难受。”
见他一副“不是我小气,我这是为你好”的表情,惹来她微恼的一瞪,却没再与他坚持,又是一声轻叹,纤手不自觉地握着他的大掌,指尖轻轻地挠着他的掌心,绝美的脸蛋似是若有所思。
“你想念京城吗?”他修长的手指轻撩开她颊畔的细发,柔声问道。
“我不想京城,我想的是太爷爷。”许是真的醉了,她说起话来,远比平时更加老实真心,“从小,太爷爷就最疼我,有什么好东西,一定是先给我,就连胤哥哥都不许跟我分,他才是夏侯家的继承人,可从小我就仗着太爷爷疼我,总爱欺负他,抢他的东西,或许,是因为我心里明白,迟早,有一天,这个家会全部都成为他的,而我终究只是个外人,所以才不甘心吧!”
乔允扬没有答话,只是静静地听着,曲起指背在她柔软的脸颊上挲揉着,而她没有将他推开,反倒是抬起美眸,与他笑视了一眼。
“那天,我对太爷爷说,今生再也不见他,这话听在他老人家心里,一定很伤心难受吧!后来,我听说他病了,但我没有去探望他,拎着包袱离家出走,我在心里气他狡猾。”
就算在这一刻,她还是觉得太爷爷狡猾,可是,如果她知道这一别就难再见面,那她也不会走得如此决绝,半点没有留情了!
“但你现在很后悔吧?”
“我……不说了!我不说了!”被他一语说中了心事,她哽咽着一口气提不上来,不愿意再说下去,总觉得每多说一个字:心都要揪得喘不过气,她拉着他的大掌掩住娇颜,掩住了忍不住淌下的眼泪。
乔允扬感觉到她的眼泪沾湿了他的手掌,知道她不喜欢被人家看见掉眼泪的柔弱模样,她的志气一向极高,就连自尊心也是半点不输人的。
“你想,太爷爷心里会怪我吗?怪我就这么狠心,枉他疼我近二十年,我竟然这样跟他闹脾气,以后,他会不会就不理我了?”
乔允扬笑叹了口气,“你在他的心里,就只有这一丁点的价值吗?那可见他也没多疼你了!”
“你不要胡说!”她娇嗓含怒,着急地要最疼爱自己的长辈辩护道:“太爷爷最疼我了,他一定会原谅我,就算我再顽劣,再不听他话,还依旧是跟他最亲的容丫头,他不会不要我的,他不会的!”
“既然你自个儿心里有数,还需要我多说吗?”
第10章(2)
好半晌的沉静,明白了他的意思,她点了点头,女敕唇弯起一抹娇憨的笑痕,在这瞬间,心里仿佛有结被套开了。
“嗯。”她笑着回他,也回自己,撑起上身,勾下他的颈项,凑首吻住了他的唇,久久,才挪开女敕唇,笑视着他略感到不可思议的眼眸,“我有告诉过你,我喜欢你吻我吗?”
“不,你没说过。”
“我当然不跟你说!要是告诉你,那还得了?到时候你一定是不肯放过我了,我才不笨。”她抬眸瞪了他一眼,嗤笑了声,“可是我现在要告诉你,我喜欢你吻我,可是过了今晚,你再问我,也休想我会承认。”
“我想自己会越来越喜欢喝醉酒的你。”
“少来,我才没醉。”她没好气地睨了他一眼,扶住他的手背,摇晃地站起身,“你不信的话,我走直的给你看。”
虽然嘴硬不服输,但才一放开他的手,她的脚步便颠晃,要不是及时被他给搀扶住,怕是已经跪倒落地。
“你小心啊!”他牵住她两只手,让她笑着站在他面前。
“你想要我吗?”她娇女敕的嗓音好柔、好软。
“你的‘想要’是什么意思?”一瞬间,他的眸色变得沉黝,就连喉头也微微发紧了起来。
“什么是什么意思?就是想要啊!这么简单也不会?”她笑着说完,俯首凑唇到他的耳畔,柔软的嘴唇宛如花瓣般,轻轻地搔动着他的耳朵,一字一句,轻柔浅慢,“我、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