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瞬间,凤炽感觉身体就像被人给定在原地,一动也不能动,她所说的每句话,都像是一把把利刃般,一刀刀剜过他的心脏,可是他只能任她宰割,因为他完全没有招架之力。
最后,他只能目送她纤细的身影消没在房门之间,而他无能为力……
“她在哪里?!”
陶朱爷坐在自家宅邸的厅里,不讶异当主子发现柳鸣儿和老虎不见踪影的时候,早晚会找到他这里来,看见凤炽进来,他恭顺地站起身,退到一旁,低头缄默不语。
“快说,她在哪里?!”凤炽再忍不住内心的激动,揪住了陶朱爷的领子,一双总是沉静隽雅的眼眸,此刻透出了愤怒的血红,他对身后的手下命令道:“来人,去搜!”
“不必找了,鸣儿离开‘刺桐’了。”陶朱爷抬起头,注视着主子,“炎爷,放过那丫头吧!她已经被伤得够深了,如果您是真心疼爱她,就该放手让她走,不要再让她伤心难受了!”
“不,陶朱,她不能离开,我要她留在我身边,哪里也不能去!”凤炽放开他,退后了两步,摇头道。
“炎爷,她只是个孩子,不是像咱们一样,心肠已经是铁石似的,她不一样,炎爷,你心里会不清楚吗?那孩子已经不能再承受更多了!”
“不,陶朱,她是我的,我不能让她走。”凤炽的眸色坚定,就算陶朱爷所说的每一字一句,他都是了然于心,可是,他就是做不到放手,“告诉我,你把她藏到哪里去了?!”
“我没有藏她。”陶朱爷叹了口气,“我让阿震带她走了,至于他们去哪里,这个我不知道,请恕我不能回答炎爷的问题。”
“好,你不说可以,我自己找,我一定会把她找回来。”说完,凤炽调头,一刻也不愿耽搁地离去,他要找到鸣儿,无论如何都要留住他!
陶朱爷站在原地,看着他家的炎爷完全失去平时的冷静,过分的激狂与冲动,完全无法掩饰柳鸣儿对他究竟有多重要。
但他不能说凤炽是“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到他这把年纪,才知道这世上没有太多的“早知如此”,往往最多的是“当局者迷”,然后再要后悔时,往往都已经太迟、太晚了!
当秦震问柳鸣儿她想去哪里时,她毫不犹豫地回答,她要去找晚芽姊姊,想见见她最喜爱的“宸虎园”究竟是长什么模样,能令她哪怕是要了命,都要保护那座园林以及住在里面的人。
所以,虽然秦震百般不愿,还是带着她到京城找沈晚芽。
最初见到秦震与柳鸣儿到来,沈晚芽有些讶异,但是,她随即就恢复了冷静,将他们安顿在她以前所住的“苹秀院”里,小小的院落里,白色的苹花正是最盛放的时候。
“鸣儿,添件衣服,这儿不比南方,气候比较寒凉。”沈晚芽取来了一件薄袄子给柳鸣儿覆上,在她的身旁坐下,将一只食盒搁在她们两人之间。
“晚芽姊姊,鸣儿不懂,这‘宸虎园’不过就大了些,我不觉得这里有比‘百花谷’漂亮,也不觉得这里的人有多好,你为什么就是会舍不得呢?”
闻言,沈晚芽笑了,早就习惯柳鸣儿说话率直的风格,她打开食盒取了一块甜糕,交到柳鸣儿手里,“因为我是打从心眼儿里喜欢这个地方啊!自己喜欢的东西,看上的人,有时候是没有道理可言的,你不喜欢这地方和人,是因为在你心里有更好的,无法被取代的,这是好事,来,我也让人做了些肉饼,你可以给黄金吃。”
“嗯。”柳鸣儿取饼肉饼,伸递到黄金的嘴边,却冷不防地被它拍掉,手背被它未全收的爪子划出一道血痕,“黄金?!”
黄金看见主子流血,轻呜了声,低头舌忝着飘落在地上的白苹花瓣,这个举动看在柳鸣儿眼里,却是不怒反喜!
“白银没有死,它还活着。”她捉住沈晚芽的衣袖,高兴地叫道。
“鸣儿……?!”沈晚芽疑惑地眨眼。
“黄金在吃花!是因为它肚子里有宝宝了,我怎么会没发现呢?从昨天来这里,它就一直在舌忝花瓣,晚芽姊姊,老虎只除了会找些治病的药草吃之外,要不都是吃肉的,可是母老虎有身孕的时候,有一段时间口味改变,就算是无益的花草都会吃,它不是故意要对我凶的,它要当娘亲了,所以必须保护肚子里的骨肉,是不是?黄金,是这样的对不对?”
这次,她放慢动作,接近黄金,轻碰它的脸,而黄金也对自己伤害了小主子感到歉意,柔顺地偎蹭,“黄金,我们回去,让我们回去‘百花谷’,那里才是属于我们的家,让我们回去,再也不要出来了。”
沈晚芽笑视她们一人一虎深厚的情谊,从秦震的口中得知柳鸣儿为了白银的死而消沉,如今黄金有了虎宝宝,想必可以带给她不少安慰,但是,她才刚当上娘亲,经历过一整段孕程,所以,她绝对不会忽略掉柳鸣儿身上的种种迹象,如果她猜得没错,柳鸣儿也应该有身孕了
“凤炽知道她在这里吗?”
“凭他的能耐,迟早会知道。”
竹林里,秦震与沈晚芽一前一后地相随着,他们往前走了几步,走出了竹林,就是一片豁然开朗的原野。
秦震停住脚步回头,直视着沈晚芽白净的容颜,笑笑道:“你不问我与鸣儿之间的关系吗?”
“不,我不问。”沈晚芽摇头,唇畔泛着一抹近似苦笑的浅痕,“应该说,我不敢问,反正无论你究竟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我都会保你平安无事,哪怕是要从凤炽这位阎王手里抢人,也都在所不惜。”
“要是问守阳知道你今天对我说这句话,怕要吃醋到死。”
“他知道,你与他是不同的。”
“但我们一样是男人,芽儿,只要是男人,心思都是一样的。”
“所以啰,男人才会永远都不懂女人心里真正的想法。”她轻颦浅笑,不以为意地耸了耸纤肩,“好了,我不跟你争这个,我已经安排好了,你们马上就走,可是这一路颠簸,你要多留心鸣儿的身体状况,她现在的身子不比平常,禁不起出半点差错。”
“你的意思是……?!”秦震讶异地睁大眼睛,看着沈晚芽。
“嗯。”沈晚芽点点头,证实了他心里的猜想。
半晌的沉静,秦震明白地点头,“我知道了,这一路上我一定会好好看顾她和黄金,保证不出半点意外,芽儿,你相信我,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老是在闯祸的秦震了!”
“我知道,任谁都可以看得出来你这些年的改变,知你如我,又怎么可能会看不出来呢?”
好一句“知你如我”!秦震忍不住笑叹摇头,“芽儿,我在想,如果鸣儿能有你把话说进人心坎里的三分本事,她会更容易讨人喜爱。够了!听你这句话,我心里已经是十分舒坦窝心了,放心,震哥我早就没在怨你了。”
沈晚芽才刚送走了儿时的同伴与好妹妹不到二日,就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而不出意外,那个人就是凤炽。
“炎爷,久违了。”
凤炽眸光沉冷,直视着沈晚芽淡微的笑脸,“问夫人,我的来意相信你一定很清楚,我要见鸣儿。”
“炎爷只是想见鸣儿而已吗?依您的神情看来,您不只是想要见她,还想要将她要回去吧!”
凤炽不回答她的臆测,只是冷冷地问道:“她在哪里?”
“鸣儿妹妹回去了,回去她该回去的地方,不过,在她临行之前留下了这个,交代要我替她还给你。”说完,沈晚芽从怀袖里取出了一样东西,握在手心,高举起手,停顿在半空中,似乎在等凤炽伸手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