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衣人闻言手掌一顿,不屑道:“什么一样?难道妳是那江方毅的女儿不成!”
“我虽不姓江,但你抓我走的话,恐怕江叔叔会更加心急呢!”她笑了笑,“我姓殷,是当年北刀无敌殷傲诀的女儿。你既然来自于鹰落崖,便该知道殷家对江家有恩。你说,抓我是不是更合算?既可以帮你解毒,又可以为你引出江叔叔。”
情急之下,为了保住江随心,她的脑袋瓜居然灵活无比,自己有什么筹码都想了出来。
“哦?原来妳是殷傲诀的女儿。”玄衣人盯住她许久,忽然冷笑道:“好,真是太好了!既然如此,那本座抓妳便是。”
炳哈,真是老天有眼,带这姓殷的小丫头走,的确要比抓那江家小子有趣多了!
“不行!你……你给我放下无邪!”江随心又急又怒,偏又无力起身,胸口一阵气血翻腾。
到底怎么回事啊!无邪居然会使毒?还自告奋勇的要跟那恶人走?她以为是去郊游吗?!
“江哥哥你放心,我一定会没事的。”殷无邪转头柔柔对他一笑,神情满足又快乐,竟半点也不像去作人质的样子。
能代替江随心当人质,她目的也算达成。
就算会丢了性命,又如何?
江哥哥的命,实在比她的要宝贵多了。
只要他能好好的活在世上,她便是万劫不复,也心甘情颐。
“无邪!”江随心看着她的笑容,只觉得眼前一花,像是看到一大片百合在山野间烂漫开放。
为什么他以前没发现,原来无邪也有这般美丽的笑容?
为什么可以为他这么不顾性命?
他知道她是喜欢他的,却不知道她是用整个生命在爱他。
殷无邪深深的凝视着他,然后努力压下泪水,转身走过去拉住玄衣人的袖子,抬头道:“好啦,你捉我走吧。”
“死丫头!”玄衣人急于解去体内毒素,一把抓住她肩头就纵身飞掠而去。
事情发生太过突然,所有的人都来不及反应,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两人瞬间没了踪影。
“无邪!”江随心趴在台上,心痛的看殷无邪被抓走,一大口鲜血又喷涌而出,飞溅满地。
这个笨到极点的傻蛋,居然为了救他而自愿当人质!若是她被玄衣人杀害……那他岂不是要悔恨终身?
他还没有来得及和她拜堂、娶她过门呢!
如果岁月能够倒流,他一定不会再对她凶、再对她吼。
他会对她很温柔很温柔,就如同年幼的时候,他和她在寒夜里共卧一床、相拥取暖;就如同他为了哄她收住眼泪,运起轻功捉来树上的小鸟儿逗她笑……
哦!天啊!
为什么是现在?他还有好多话没来得及跟无邪说,她早已烙印在他心头了。
如今,她竟要离他而去?
不,不行!
他一定得去救她!
努力撑着,江随心摇摇晃晃的爬起身,往台下走去。
重伤在身,他得回飞鸿庄搬救兵!
第八章
便阔山脉中,丛林遍布看不到尽头。
玄衣人抓着殷无邪一路疾跃,直到星月高挂,才在一处危崖上停住。
崖下云雾缭缭,迷茫一片,似有阵阵寒意扑面而来。
“这就是鹰落崖?”她倒也不惧怕,反而上前两步,探首望向崖下。
若这玄衣人真是来自崖下,是当年的申屠云,那是不是说……她爹也有可能尚在人世?
一步一步,她走向崖边,竟不觉山风凛冽,一不小心便会失足滑落。
“想死吗!”玄衣人一声低喝,伸手把她抓了回来,然后盯住她冷笑道:“丫头,妳方才不顾性命也要保住那姓江的小子,是不是很喜欢他?”
“是,我喜欢江哥哥,怎样?”她半点也不觉得害羞,反而大方的笑了一笑。
喜欢就是喜欢,有什么好隐瞒的?
玄衣人盯着她的目光有些闪烁,阴:“若妳到了崖下还能说喜欢他,那本座就真的服了妳。”
听他说得古怪,她不由得怔了一怔,“为什么?”
崖下有什么东西,会让她改变心意?
玄衣人仰天一笑,大声道:“下去不就知道了!”
说完袍袖当风一扬,竟抓住她便往崖下直跃而下!
云雾环绕、冷风贯耳,殷无邪吓得尖叫一声,只觉全身如同坠入冰水,寒冷无比。
一跃又一跃。
玄衣人带着她却并不是直落到底,悬崖边似乎有着凸起处,足够轻功卓绝的人借力使力。
下落了一会,殷无邪终于敢睁开眼,往旁边望上一望。只是崖下烟雾浓浓,天上的月光也穿透不下,她尽了全力也只望到一片昏暗。
如果她就这么和玄衣人一同摔死,江哥哥会不会为了她而难过呢?一定会的吧!
因为当她离去时,清楚看到他眼中的不舍和痛楚。
这样,就算摔死,她也无憾了……
唇边露出一丝微笑,她慢慢阖上眼,忽然发觉身畔的山风不再寒冷如刀,而崖下的莫名情景,也不再那么令人心慌。
“到了。”也不知过了多久,玄衣人纵跃的身形总算停住,冷冷开口。
“啊!”她转头四处打量,不由惊讶赞叹。
这里是东海龙宫、还是水晶府第?
她所在的地方,竟然是个纯白色的钟乳石洞!顶上垂下一根根柱子,像是一片美丽的雪白石笋,洞壁上也结满水晶样的花朵,反射出幽幽光线。
岩洞深处有池小小水潭,碧亮潭水清澈见底,中央居然还有处泉眼,正飘散出缕缕温暖气息。
这崖下的冰潭岩洞中,竟有地底温泉存在!
“怎样,这地方不错吧?有温泉又有石乳,用来疗伤再好不过。”玄衣人看她吃惊的样子,得意大笑。
算他命大,掉下这鹰落崖居然没摔死,还养好所有的伤!
她张大眼,“你……你一定是申屠云对不对?你掉下悬崖后没摔死……”声音渐渐发颤,她忍不住屏起呼吸,“既然你没有死,那……那我爹……”
玄衣人瞇眼望着她,半晌后一伸手摘下面纱,“不错,我便是申屠云。可惜呵!我虽没死,妳爹却是早就死了。”
幽光下,只见他面色苍白、眉眼英俊,竟是个三十六七岁的邪美男子。看来这崖下生活,并没让他怎样艰苦。
殷无邪怔怔望着他,眼里不禁落下泪来,喃喃道:“爹爹死了……原来爹爹还是死了……”
他阴:“他落崖之前已经中了两掌,又怎么还能活命?”
“是你!是你害死我爹的!”心神一震,她忽然意识到眼前站的正是她杀父仇人,心头不由又是伤心又是痛恨,大叫道:“你这个坏蛋,我不会给你解药!毒死你,正好为我爹报仇!”
若是能报仇,她便是在这里和他一同死,也没关系了!
“我?”他挑高眉古怪一笑,“小丫头!妳爹到底是谁打死的,等我带妳去看了他的尸身再说吧!”
拉起她的手臂,申屠云快步向洞内走去。
“不要碰我!”她尖叫,用力挣扎。
“喊什么!再喊我撕了妳的衣服。”他一回头,咧嘴对她狠狠一笑。
邪美的五官顿时扭曲,如地底恶魔。
当年的申屠云,不光是杀人如麻,也是恶名昭彰的采花贼。
她心头一寒,不由闭上嘴。
她虽然不怎么怕丢掉性命,却也不想在死前教这恶贼污了清白,那她会死不瞑目的。
一路疾走,只觉洞中岔道越来越多,空气也越来越寒冷,就如同走进了一个冰窖,想来是已离洞内温泉很远。
不久,申屠云带着她停在一处冰棱洞室中,向角落一指,笑道:“妳死鬼老爹便在那,自己去看吧!”
“……爹爹?!”殷无邪怀疑的定睛一看,立时低呼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