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到现在都还能感受到字里行间的无限甜蜜,本以为辛苦的姐姐总算找到属于她的幸福,谁知道等她毕业回国,迎接她的,却是姐姐哭肿的憔悴双眼。
“姐,怎么回事?”
“他说他找到更爱的女人,希望我祝福他。”
“怎么这样?姐,走,我们去找那个男的理论!”他们两人不是已论及婚嫁?怎么说变就变!
“苡乐,就算找他理论,又能怎么样呢?爱情这种东西,说没有就没有了。”颜苡郁拉住妹妹的手,一抬头,两行清泪又落下,温柔嗓音倾诉着深不见底的无奈。
“姐,告诉我他住哪里,我去打他一顿,帮你出气!”她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欺负姐姐!
“不需要这样,更何况他早就已经搬走了,找也没有用……苡乐,现在姐姐肚子里有一个新生命,而且你也回来了,我只要这样就好,我想忘了他,只要我们三个人在一起就好,就像我们以前一样,不要再提起他,好不好?”
当爱已逝去,再多的恨都是枉然。
“好,我也要永远跟姐姐还有宝宝在一起,不分开。”
“傻瓜……”张开双臂,颜苡郁将心疼自己,哭成泪人儿的唯一妹妹拥入怀中,觉得今生再无遗憾。
虽然颜苡郁说想将他遗忘,但,如果爱能说忘就忘,就不会有这么多人明明受爱折磨,却宁可不放手,也要遍体鳞伤地爱下去。
颜苡乐不只一次发现故作坚强的姐姐一个人在无眠夜晚暗自垂泪,这不禁令她心痛不舍,也更憎恨那个抛弃姐姐的可恶男人。
日子一天天过去,小肮渐渐隆起的颜苡郁却日渐消瘦,连医生都要她注意营养。
终于,生产之日来临。
反覆的阵痛持续折磨过于虚弱的颜苡郁将近十个小时,都无法顺利将宝宝产下,最后医生决定紧急开刀。
两个小时后,护理师手抱一名哭声宏亮的小男婴走出手术室,脸上不见一丝喜悦,语带哽咽要颜苡乐赶快进去见产妇最后一面……那一天,说好要永远在一起的誓言遭命运无情撕毁,三人却仅余两人,只剩颜苡乐和抱在怀中,天真吸吮手指的颜瑞宇……
回想当时情景,失去亲人的椎心疼痛仍如地狱业火般灼烧着颜苡乐,教她痛到难以呼吸。
正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在经历过一直相依为命,最亲爱的姐姐为爱心碎,甚至失去生命的过程后,她怎能再相信男人,相信爱?
她的脑中不断重复着维多里奥的温柔嗓音。
我爱上你了!
她不懂,他都已经有一个贵为公主的莉蒂亚了,为什么还要来招惹她?
包何况她的心早在姐姐难产而亡时,就跟着死了。
可是……为什么已如槁木死灰的心此刻却传来阵阵揪疼?痛得连眼泪都滴了下来……颜苡乐,难道你还不懂吗?
说谎面不改色,劈腿理所当然,分手又快又狠,这就是男人。
所有男人都是同一副德行,就连维多里奥也不例外。
在这世上,没有例外……
连续三天,维多里奥连吃了三天的闭门羹,撑得他对其他食物都没了胃口。
自从舞会隔天,他连一眼也没再见过颜苡乐了,就算他去敲门,她也只是隔着门板,拒绝他的邀约,甚至连三餐都在房里吃,消失得很彻底。
海面上风平浪静,波光粼粼,让人有种说不出的畅快-感受,唯独手撑拦杆、面向大海的维多里奥头顶上似乎盘旋着一朵固执不退、雷雨交加的乌云,一张脸臭到不行,与船上惬意氛围极不搭调。
回想起刚刚门房罗莉过来传达颜苡乐说她有点累了,想一个人在房内休息,再一次拒绝他一起用餐的提议时,罗莉那堆满同情的无奈脸庞,直让他感觉自己像个被人抛弃的可怜虫。
难道她听完了告白,连一丁点都没为他心动?
随着占据心中的焦躁持续高张,维多里奥飞扬浓眉也纠缠了起来。
“被我说中了吧!就跟你说太大胆会吓到她,还是让我这个万人迷船长来传授你几招吧!”阿雷西欧刚值完班,正打算到露天速食餐厅用餐,谁知一踏上甲板,便看见一向走绅士风格路线的好友竟不顾形象,当众摆臭脸,心里虽然有个底,也有些同情他,仍难免照惯例要调侃他几句。
“少说风凉话,我还没沦落到要向你讨教。”阿雷西欧的确是个各方面都没话说,帅气百分之百的海上男儿,但因长年待在邮轮上,谈恋爱的经验也没比他多多少。
“喂!我没这么差吧?”闻言,阿雷西欧算准力道,赏他结实上臂一拳当作抗议,故意绽开朗笑提议道:“这么难以亲近,干脆放弃算了!”不意外的收下一记白眼,阿雷西欧反倒笑得开心,不以为意伸伸懒腰道:
“看来你应该对下一步有想法了吧?大情圣。”消极表现可不适合向来企图心强度破表的维多里奥。
“私人邀约可以推掉,但她是上船来“工作”的,难道以“工作”为前提的邀约可以轻易拒绝吗?”维多里奥瞥向阿雷西欧的锐利黑阵微眯,一抹贼笑洋溢唇际。
说他公私不分也好,老奸巨猾也罢,颜苡乐是他刻在心上,注定一生渴求的女子,他誓言绝不轻易放手!
万里无云,湛蓝青空澄静清澈,在这片蓝天恣意徜徉,应是无止尽的纯粹惬意,但随着直升机逐渐升空,在颜苡乐那张精致脸蛋上却无一丝喜悦浮现,
只有掺杂着无奈的复杂神色大胆占据。
她透过机身侧边大片景观窗户向下望,看见站在停机坪前方的罗莉还在开心的向她挥舞双手,她不由得也扯开嘴角,微笑地朝罗莉挥手,心里充斥着对罗莉的愧疚,这些天因为自己低落的情绪而害罗莉担心了。
一直到距离已远得再也看不见她,颜苡乐才改将目光远眺他方。
尽避感受到来自身边静默男子那紧紧纠缠的火热视线,颜苡乐仍不愿转过头。
接着连续三天以各种理由拒绝他的邀约,本以为可就此直到航程结束都不必再见到他,没想到他竟利用“工作职责”,逼得她非得露面参与这趟他口中所说的“特别行程”不可,教她晦暗的心情又更加沉重。
“约莫三十分钟就会到了,那是个淳朴自然的小岛,希望你会喜欢。”“喔。”听着他不徐不疾的悦耳嗓音,颜苡乐只是淡漠回应。
顿时,机舱内除了螺旋桨的低沉规律噪音外,又陷入一片静谧。
其实,她并不是对这趟人人向往的旅程没有期待,也曾为他所给予的,如同朋友般的温情关怀充满感动,但,是他不好,是有了情人还向她告白的他不好,是他身为男人的劣根性害她对男人的憎恶又加添几分,害他们连朋友都做不成。
一切都是他的错……就在她反覆告诉自己的同时,脑中蓦地响起一道怀疑嗓音。
颜苡乐,维多里奥是一个千载难逢的黄金单身汉,难道你连一丁点也没有对他动心?
没有!当然没有!颜苡乐忍不住理直气壮的在心底与自己对答了起来。
既然这样,那你还有什么好气的?只不过是再次印证男人的风流、花心、不可靠,如此而已。
对呀,她气什么?
以往目睹那些追求她的男子得知她带着“孩子”一起生活,那嘴角抽搐、落荒而逃的举动时,她总能以看好戏的心情嘲笑他们,轻松以待,为什么这次会止不住那如同水库爆炸般蔓延心头的酸涩与愤怒,任凌驾理智的不满情绪驱使,连伪装的笑容都挤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