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命了,嗯?”他的声音很冷,简直比腊月里的冰水还要冷。双掌紧扣在她肩上,狠狠用力。
“我哪有!”孟关关被捏得龇牙咧嘴,一动也不能动。
好痛啊!他是不是想一把捏死她?
“要命居然还敢往人堆里钻?你就不怕杀手藏在里边吗!”秦逸风的语声并没升高,反而显得格外轻滑。可是这轻与滑之中,却蕴藏著无数的火气。
他确实在生气,非常非常的生气!
冷淡的秦逸风很少有情绪,也很少失去控制。
但是这一次,他却大大的失控了。
因为刚才看著孟关关消失在人潮中的那一刻,他居然担忧到窒息!他这辈子都没这么怕过!
怕她出事、怕她送命,怕她……离他而去!
咬著牙,震怒中的秦逸风面容沉肃,冷冷的盯住她。
“你凶什么凶啊!我……我现在不是没事……”偷偷抬眼看清他面容,孟关关马上又吓得低下头去,泪水忍不住向眼中涌去。
她又不是故意的!怎么知道人群会将他们冲散嘛!
而且她已经很害怕很后悔了,他居然还骂她……
“要真出事了你还会……”秦逸风的语声忽然一收,定定的看向她胸前衣襟。
那粉白的衣襟上,正有接连不断的水点在晕开。
一滴又一滴,从她低垂的脸上落下,没入衣衫不见,只留下一个个微小湿印。
她在……哭?
刘海微微拂动,遮去了孟关关的表情。可这些眼泪却实实在在的代表,她正在哭泣。
皱眉,秦逸风伸手捏住她下巴,强迫她抬起头来。
又黑又大的双目已被泪水充盈,稍一颤动,便滑下缕缕泪痕。
孟关关脸色苍白,双唇却被她自己咬得又红又肿,委屈伤心的看著他。
秦逸风心头一紧,责备的话语再也说下出来。
静静看她半晌后,双臂一紧,便将她拥入了怀中。
她的泪,淌在他胸前,温温润润、沁透人心。
长长叹息一声,他满心的恼怒忽然都消了去,只留下浓重的无奈和怜惜。
其实,哪是在怪她?
他,是在责怪自己呵!
若不是他方才一时大意,孟关关又怎会月兑开他身边?
若不是他考虑不周,孟关关又怎会散入人群中?
只是他太过担心、太过恼怒,所以才向她发火而已。
“对不起。”犹如叹息一般,低低沉沉的三个字响在孟关关耳边。
“什……什么?”埋在他胸前的小脸诧异拾起,不敢置信的瞧著他。
“我不该怪你,不该让你害怕。”双臂揽在她腰问,秦逸风看著她静静道。
“嗯,没……没关系。”孟关关一时反应不过来,口中喃喃低语。
天哪!又清又冷又骄傲的秦逸风居然会向她说对不起?
老天下红雨了吗?还是天狗吃太阳了?
忍不住抬头看,晴空万里、湛蓝一片,很正常啊!
秦逸风瞧她疑惑的四处乱看,不由皱眉道:“你看什么?”
“我看太阳在哪边。”还没回过神来,她月兑口而出。
秦逸风再度皱眉,无奈的瞧著她。
他道歉,和太阳在哪边有关系吗?难道说声对不起还要看风水?
半晌后孟关关才明白过来,不由红著脸瞪了他一眼。
都是他不好啦!害得她闹笑话!
看见她又羞又嗔的神色,秦逸风再度叹气。
一边叹气,一边俯下了身去。
温温热热、轻轻柔柔。
孟关关只觉眼前一暗,什么都来不及想,他的吻便落在她的唇上。
仍旧是他独有的,那股混和著檀香与书香的味道。但是,唇上的温度却与平日的大不相同。
秦逸风的双唇竟如火焰一般灼热!他的双臂,更是在她腰间收紧到让她喘不过气来。
辗转吮吸,像要把她所有的气息都吸了去。
天哪!她……不能呼吸了……
孟关关头昏脑胀,整个身子软软倚在秦逸风臂上。估计若没有他的支撑,她早已经像条虫子一样趴在地上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秦逸风才微微抬起头。
定定的、静静的、微笑的看著她。
在他的怀抱里,孟关关就像一只蝶般栖息。
柔弱无力,偏又娇艳绝伦。
一缕新鲜空气窜入,总算令孟关关回复一丝神智。
迷蒙的双目找回焦距,闯入他幽暗眼底。
在那眼底,孟关关居然看到了一丝……!
不错,现在秦逸风眼底奔涌的,是绝对的!那种炽热而透亮的感觉,彷佛已将她所有的衣衫都褪了去。
“你……不许再看!”又羞又恼,她脸红如春日杏花,一边伸手向他双眼掩去。
天哪!他居然敢这么看她!真是个大!
“好,我不看。”秦逸风的声音低低柔柔,唇边笑意隐隐,在她手掌探到眼前时,快速抬头啄了一口。
“啊!”孟关关低呼,忙不迭的将手缩了回来,半晌说不出话来。
这个……这个人真是坏透啦!
呜哇!她不会骂人啊,真的不会!竟然就让他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轻薄了去。
瞧著她又气又羞的小脸,秦逸风忍不住低低笑出声来。
真是不容易啊!
孟关关,居然也有说不出话、手足无措的时候!
不知道等到洞房花烛夜,她又会怎样?
秦逸风忽然非常、非常期待起那一日的到来。
当然,想要安然成亲,那得把眼前的问题解决才行!
抬头,他眼底的灼热已去,留下的,是隐隐寒意。
就算是为了孟关关,他也要倾尽全力,扶助华离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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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五日也在小心防范中过去,什么意外都没再发生,颇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一大清早孟关关便起身梳洗好,随秦逸风及老庄上山面见宿渊。
一路上三人都是面色镇定、静默不语。
不多时出得集镇,大片环绕住苍山的浓密松林便已在眼前。
这一次秦逸风为了避免在林道中伏,不再踏入一步。伸臂揽在孟关关腰间,便踏上松林顶端往前纵跃。
松枝顶端本是极易折断,若在平时孟关关早已从半空掉下,但有秦逸风内力相助,全身轻盈不少,只用足尖在枝头轻轻点过,便如飞鸟般一路往前。
老庄跟在两人后头,一头白发在风里飘扬,身形倒也稳健得很。
风声在耳边呼啸而过,大片翠绿的松林在脚下绵延,不多时苍山已然在望。
山势高峻,云雾缭绕,果然一派清远模样。
孟关关倚著秦逸风臂弯仰望云间苍山,不知怎地脑中却浮现出梦中那一幕。
一样的高山、一样的云雾,难道……
身形微微一颤,不由得向秦逸风看去。
但见他眼神宁和、表情淡定,心头不由稍安。她自我安慰只是梦境而已,又何须害怕。
从松林上落下,三人便停在山脚的一条石径前。
这里再无其他路径可以行走,只有这么一条小路略微平整,其余地方全是悬崖峭壁,任秦逸风武功再高,也不可能带著孟关关攀援而上。
石径窄小深滑,在参天的古木下显得更加幽暗。
秦逸风定定看了一刻,终于举步向前走去。
这几天来华随晟都毫无动静,最后的阻杀只怕便是在这里了。但他已别无退路,只能知险而上。
罢要踏入石径,身后却响起一阵车轮滚动声。
三人回头一看,一辆极大极豪华的巨型马车正在驰近。朱漆金饰,绘以飞龙祥云,正是皇族中人才能使用的图案与色系。车后则随侍著十数名玄衣侍卫,个个执刀挽剑,面色冷峻。
秦逸风握住孟关关的手掌一紧,在心底暗叹。
要来的,终归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