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了没?”
“还没。”已经陪着等了一日的木木西,精神不济地应着。
“生了没?”
“还没。”阿提拉扳着手指头在数这句话他已经问了第几回。
“生--”
“还没!”连屋里头忙得分身乏术的花雕,也再忍不住吼了出来。
待到深夜,大部分的人都已被湛朗打发回去休息,木木西和阿提拉也都靠在门边睡着了,这时紧闭的房门终于打开。
花雕紧蹙着眉心,此刻她面上的模样,不像是欣喜,反倒像是遇上了不解之谜。
湛朗使劲一挣,身上的粗绳即被他解开,他匆匆迎上前。
“生了?”怎么都没听到半点孩子们的哭声?
“生了。”
“女儿们呢?”
“没有女儿。”
湛朗的脸垮了下来,“没有女儿?”
“没有。”花雕很坚定的摇首,无情地打破他满腔的期待。
“是小少主们?”醒来的木木西很快就反应过来。
花雕两眼忍不住滑向一旁,“算……是吧。”
算是?众人听得一头雾水。
阿提拉拉拉湛朗的衣袖,“宗主,您要再皱眉头,当心夫人知道又会心情不好。”
湛朗哭丧着脸,“可不该是儿子啊。”
“花花,你让他进来。”在房内听到他所说的话后,声音还有些虚弱的斐净没好气地道。
“夫人!”湛朗一骨碌地冲进刚收拾好的内室,扑向脸色苍白正躺着休息的斐净。
“你方才说什么?”什么叫不该是儿子?
他语气中有着藏不住的失望,“夫人,我的女儿们呢?咱们明明就说好的,怎么生的会是什么儿子?”
就算她往日再懒得跟这只呆狼计较,此刻他失望的模样也容不得她不管了。
她捺着性子问:“儿子女儿有什么差别?”
“差多了!”
“说。”
湛朗倒豆子般说出听来的人间女儿经,“女儿要娇养、可以疼、可以宠、可以亲、可以抱--”
“行了,那儿子呢?”她抬手喊停,直接跳过这些太类似她兄长们的论调。
他回答得毫不犹豫,“任打任骂,风吹就能长大。”
“谁告诉你这些的?”这到底是什么古怪的观念?
“阿提拉。”
哪个不问他偏去问那个傻大个兼文盲?
斐净头痛地抚着额,“木木西……”
“在。”木木西站在门外应道。
“纠正一下你家宗主的儿女观。”
“是。”
“我的女儿们……”被花雕推出去时,湛朗还在不情愿地挣扎。
木木西拖过他的臂膀,“宗主跟我来啦,我帮你上堂课。”
跋走了不甘不愿的湛朗后,疲倦的斐净马上就陷入了沉睡,待到次日她醒来后,她即叫花雕抱来她都还没看过的儿子们。
两只色泽雪白,眼睛都还没张开的小小幼狼被包裹在襁褓中,花雕一手捧着一个,小心地放至她的床边。
斐净揉了揉眼,“花花,这是什么?”
“小姐的……孩子。”生下来只呜呜叫了两声,然后就一直呼呼大睡到现在的少少主们。
嗅到了斐净身上的气味,雨只小狼崽都醒了过来,摇摇晃晃地爬出襁褓往她的怀里钻。
斐净一个头两个大,“为什么我生的不是儿子而是狼崽子?”
“这就得问姑爷了。”她也很想知道啊。
“马上把他找来。”
“是。”
被木木西教育了一整晚的湛朗,在来到房内见着花雕口中的小少主后,一脸震惊地呆坐在床畔。
“湛朗,能不能麻烦你解释一下,他们为何会是这副模样?”斐净两手抱着巴着她不放的小狼崽,自认她已经尽量做到了处变不惊。
湛朗茫然地问:“血统关系?”
花雕站在他身后一巴掌拍歪他的脑袋,要他赶紧清醒清醒,免得真惹恼了此时已经非常不悦的小姐。
“待妖力足够就能化形了……”湛朗小心翼翼地看着似乎已在发怒边缘的斐净。
“何时妖力才能足够?”
他看看天看看地看看左右,就是不敢看她。
斐净深吸口气按下心中的怒火,“不如我这样问吧,你当年花了多久时间才成功化形?”
“一百年左右。”
“……”她有生之年有机会看到她家孩子们的庐山真面目吗?
“夫人?”
她咬牙瞪向他,“咱们家的狼已经够多了,还我孩子来……”
“那就再生一个?”湛朗一扫先前的委靡,兴奋不已地道:“夫人,这回咱们不生狼崽子,咱们生女儿!”
“生你个头!”
三个月后。
罢下过雪的深秋,这圆难得出了太阳。
斐净抱着两只已长得非常健壮的活泼小狼,正想去晒晒深秋最后一抹阳光,才走至后院,两只小狼突然直接在她的怀中化形,变成了两个光溜溜的孩子,害她差点漏接一个。
急忙赶来的花雕,帮刚满三个月的女圭女圭们穿上衣裳,斐净看看自己怀中的这个,再瞧瞧花雕抱着的那个……好吧,这下她不必等到一百年后才能一睹自家孩儿们的长相了。
两个长得极似湛朗的男女圭女圭,此刻正摆出一模一样的表情呆呆对她傻笑,这让斐净忍不住也跟着微笑。
花雕怔怔地看着她面上的笑意,找了个地方让她坐下后,就急忙把另一个孩子塞回她的怀中,接着拉着裙摆冲去找她家姑爷了。
斐净含笑地逗着腿上目不转睛瞧着她的孩子们,心中在想,也许,她当年真是许对愿望了。
收到花雕通知的湛朗,一路狂奔至后院时,就见向来面瘫的自家夫人,打心底开心地抱着两个女圭女圭,笑得有如春花般灿烂。
全文完
番外但愿从此不早朝
“皇上,该起了。”夜深露重,一灯如豆,寝殿中一道熟悉的身影站在御榻前低声轻唤。
闻言的斐蓝皱着眉,两手抱紧锦被翻了个身。
“朕今日身子微恙,不早朝了……”
“奴才这就去请太医来。”劳公公早看透了小皇帝懒床的一贯手法,不疾不徐地道。
满心睡意的斐蓝挣扎地道:“且慢……”
“皇上难道忘了皇爷说过的话吗?”劳公公同情的目光滑过高高隆起的被窝,“要敢一日不早朝……”
“当心朕的……”斐蓝下意识地应着,身子即反射性地跳了起来。
“来人,伺候皇上盥洗。”劳公公身手俐落地抽走斐蓝手中犹抱着的锦被,朝身后正候着的众人扬扬下颔。
斐蓝雨眼无神地望着眼前这票严格执行宫务的人们,任由他们为他打点好一切,半晌,他揉了揉爱困的眼,白女敕女敕的小脸蛋上,犹挂着挥之不去的浓浓睡意。
他委屈地咬着唇,“朕只是想多睡一会儿……就一会儿,成不成?”他苦啊,苦到深处怨尤深深深啊,每日不到寅时就得起床准备早朝,打从三岁到现在,他就从无一日是被朝阳给晒起的,皇帝这职业……真不是人干的。
“成是成。”劳公公温和地对他笑笑,“只是皇上,相信您也不希望纳兰先生为了此事亲自进宫来探您吧?”
斐蓝小脸上的睡意霎时褪得一干二净。
若是劳动二堂兄进宫来揪他起床,那他的小肯定又得遭殃了,而要是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纳兰清音亲自进宫来……
他肯定见不着明日的太阳了!
说起那个土匪投胎的斐枭,虐起自家小堂弟可说是从不手软,更不知道什么叫手下留情,说好听点是希望他能早日成器,说难听点,那叫死道友不死贫道。
而纳兰清音呢?
纳兰清音不但不会动他一根寒毛,更不会冷言冷语对他说些什么,纳兰清音只会让他悔不当初,恨不能从没生在这世上过。
想当年他三岁拜纳兰清音为师时,纳兰清音握着他的手教他写的第一个字,不是别的,就是“悔”这一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