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明明是我的房间,你老待在这里干么啊!”极度不耐烦,聂千回闭着眼睛大叫。
“哈哈,怎么妳以为今天晚上我们会睡两个房间吗?”华允扬忽然大笑起来,看着她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只八条腿的青蛙。
“你、你什么意思?”她终于发觉不对劲,瘫软的身子一下子有了力气,猛的坐起身,脸上的表情既吃惊又不敢置信。
不会吧!老天保佑千万不要跟她想的一样……
可惜,老天爷是残忍的。
笑够了,他才道:“妳没忘记今天早上我们遇到过刺客吧?妳又不会武功,分房睡的话到时候我想救妳也来不及!”
所以,他只要了一间房而已。
呵呵,天赐良机!不是同床共枕,就是英雄救美……
而坐在床上,聂千回本来就已经很苍白的脸色变得更加惨白,呆呆的瞧着他,半天说不出话来。
是分房睡被刺客暗杀比较危险,还是同房睡被窥探更危险?
算了,还是先吃饱再说吧!坐都坐起来了,当然不能浪费体力。
慢慢的挨到饭桌旁,她开始慢慢的吃东西。
今晚说不定要跟对面这个大对抗一整夜,不多吃点东西怎么行?
吃!把力气全部吃回来!
风卷残云,一大桌子饭菜最后被两人吃得干干净净、点滴不剩。
夜深,他们轮流沐浴完毕,站在床边面对面,开始解决实质性的问题。
“我睡床,你睡地板!”吃饱之后果然力气大增,聂千回再度中气十足,昂头跟他大声谈判。
“为什么是我睡地板妳睡床?妳先讲个理由?”他不服气,马上顶回去。
“第一因为我睡相差,第二因为你是男人所以应该让我,第三因为我今晚睡不好的话明天肯定骑不动马!”刚才吃饭的时候,她就已经想好无数条理由,现在先列举其中三条。
“哼,第一妳睡相差就更该睡地上,那样才不会滚下床。第二我是男人妳就该听我的!第三如果我睡不好,明天遇到坏人打不动架怎么办?”华允扬一一反驳,理由简直比她还充分。
“你、你这个小气鬼!”娇小的身子布满火气,她忍不住伸指猛戳他的胸。
哇!好痛……火速收回手指。
轻哼一声,他皱着眉勉为其难的道:“要不,我们两个挤一张床算了?”
“作你的大头梦去吧!”她决定不再跟他争论,因为她已经用实际行动来抢占床位──一个飞身侧扑,聂千回跳到床上,并且像八爪鱼一样将被子牢牢抱紧。
沐浴饼后半湿的长发披散在床上,黑黑亮亮、柔柔顺顺,再衬着她因为生气而发红的小脸,实在很美丽、很诱人……
叹气,再叹气。
华允扬看着她侧趴在床上玲珑起伏的身子,却没有上前对她怎么样,只是摇摇头而已。
因为,房外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客倌,您要的铺盖来了。”店小二满脸堆笑的打开门,手上是一大迭被褥和床垫。
“好,谢啦。”华允扬伸手接过,然后走到床前的空地上开始整理地铺。
手脚不怎么俐落,铺得歪七扭八。
聂千回抱紧被子瞪着他,不知该大笑还是大骂。
这个混蛋,既然早就做好打地铺的打算,那刚才还跟她吵什么?真是无聊!
忙了老半天,一个地铺总算勉强成形。华允扬满头大汗的直起腰,满意的赞叹道:“唉!我真是天才啊!居然连床也会铺。”
说完,一头栽倒下去,抱头大睡。
他没有再看她一眼,但是蒙在被窝里的脸已经笑到快抽筋。
炳哈!那个小傻瓜,以为他真的会趁机使坏吗?
也不想想骑了一天一夜的马下来,他还有那个精力才怪呢!
好困啊!好想呼呼大睡。
不到一刻,他的呼吸便开始极有规律的起伏。
聂千回躺在床上双眼大睁,恼火又戒备的瞪着他。天晓得他这么大方的放过她,是不是装的?
一刻钟……两刻钟……晶亮的双眼无法坚持,不由得轻轻闭上。
不到半个时辰,她便已抵挡不住疲累,沉入了梦乡。
她实在太累了,所以就算睡在地上的真是头大,她也不管了。
客栈外,明月被云层所掩,若隐若现;屋内寂静一室、漆黑一片。
就在这时,原本该沉睡着的华允扬忽然睁开了眼,湛亮有神的目光在微弱的光线下闪动,一点也不像是刚刚从睡梦中苏醒的样子。
他慢慢站起身,走到聂千回床前,凝视了半晌,双手忽然向她的身躯探去,把她连人带被一古脑儿的抱在臂弯中。
无声无息走到窗边,他推开窗扇,瞧也不瞧的跳了下去。
窗外是客栈的后园,一片稀疏的花木与草地。他似乎早已观察好地形,落地时正巧踏在一小片空地上。
抬头看看边不明的月色,他得意一笑,然后头也不回的抱着被子里的女人向一侧奔去。
在这整个过程里,他都没有发出一丝声响,而聂千回也没有任何醒转过来的迹象。他们可说是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客栈,连那两匹值不少银子的好马也不要了。
疾奔在空旷无人的街道上,华允扬真是无法不佩服自己。
炳!他不喜欢有杀手跟着他,但也一样不喜欢有哪个家伙一路盯着他随时准备当他的救命恩人,所以他当然要跑。
跑到所有人都找不到他,跑到彻底轻松自在!
低头看着兀自睡得香甜的可人儿,他唇角牵起一抹笑意。待到明天早晨她醒来时,会感到怎样意外?
当出了小镇进入郊外时,他开始放慢速度找寻落脚的地方,东张西望,不一会儿就发现了路边的一间小小茶棚。
依照茶棚破损的情况,可以断定早就已经无人使用。
掠进茶棚,他这才舒了口气,挑个稍微干净些的角落,轻轻放下聂千回,然后靠在旁边一坐下。
茶棚破归破,但总算有茅草顶和破木墙,挡挡风还是足够的。
天上云层开始散开,明亮的月光终于漫漫洒下,映照得茶棚外景物一片清晰。
很空旷的荒郊,除了一条小路和大片野草,什么都没有。
瞧着在月光下摇曳晃荡的草丛,他轻松而小心的靠在木板墙上,准备闭起眼睛休息。
忽然,才刚刚瞇起双眼的华允扬猛的一跃而起,紧张的掠到茶棚之外,他的目光锐利,全身紧绷的丰牢盯着前方。
轻微的草枝断裂声显示有人正在靠近!
丙然,不一会儿,一个白衣人便从茂密的草丛里现了出来,定定站在他面前,与他相隔十步,负手而立。
白衣白袍,来人从头到脚都包裹在一片白色中,头上则是一顶带着白色纱幔的帽子。
彷佛全身如罩一片轻烟,与散亮月光融合。从白衣人的身形看,他实在分辨不出他是什么人──包括是男是女、是胖是瘦、是人是鬼。
“你是什么人?”盯着白衣人,华允扬终于沉不住气,主动开口询问。
瞧他全身戒备的样子,白衣人静静道:“不必紧张,我不是杀手。”
白衣人的嗓音略低,让人分不出性别。
“是吗?”华允扬挑挑眉,持怀疑态度,全身流转的真气依然不肯松懈。
“当然。我若是杀手的话,还会站在这里和你闲聊吗?”白衣人轻轻一笑,语音里略微含着嘲讽味道。
“昨日清早,那些有毒芝麻糕是你打翻的?”依然不放心,他出言试探。
“当然是我!本来看你懂得深夜偷溜还不算笨,可怎么现在却这般迟钝起来?”白衣人开始不耐烦起来,宽大的纱幔动了动,好像正在摇头。
“好,就算你是帮我的那个,可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来帮我?”他慢慢收起防备,现在让他感兴趣的,是白衣人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