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瘦了,而且脸色好苍白,眼底下也是暗青一片,躺在那儿半死不活的样子真的好陌生,好……碍眼。
而且她从来没见过一向笑容满面的他,这么憔悴无力的模样,害她真的好不习惯,心里好……怪。
她呼吸有些急促,冲动之下,小手急急探过去轻压他颈际的脉搏,在确定了脉搏仍跳得沉缓有力时,这才松了口气。
“还好,跳得还挺欢快的,看样子是不容易死了。”
苏小刀自顾沉浸在幸好他没事的思绪中,未曾察觉到正在“沉睡状态”中的俊美男人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怪了,这么大的将军府,怎么连半个使唤的丫鬟都没有?”她终于有心情注意到其他了,奇怪地四下查看了一下,随即又自以为恍然。
“啊,肯定是怕丫鬟们笨手笨脚不会照护,所以才需要我这个专业的贴身亲兵出马啦!”
不知哪儿突然冒出了一记类似噎到或喷笑的细微声响,她疑惑地回头,可床上的阮清风依然昏睡不醒,偌大的寝房里也无其他半个人影。
唔,刚刚应该是幻听吧?
苏小刀看着一旁的红木架上有盆清水和巾子,于是主动地打湿了巾子拧吧,然后回到床边坐下,折叠成长条状的巾子搭在他的额头上。
并没有在发烧的阮清风被这冷巾子一触肌肤,不禁哆嗦了一下。
“大将军,你醒啦?”她眼睛一亮。
他紧紧闭眼,继续呈装死状态。
“怎么还不醒呢?”她眸光一黯,又有些郁闷起来,小手托腮嘟囔道:“阿爸说受刀兵之伤的人不能睡太久的,有的睡着睡着就咽气了……哎,该怎么办才好?那我到底要不要把他叫起来?可管家又说不能吵他,那我要怎么做才能在不吵他的情况下把他叫醒?”
哎哟,小人儿嘟嘟囔囔困惑懊恼的小模样儿真可爱……
双眸沉沉紧闭的阮清风面色不自觉地舒缓温柔起来,嘴角微微上扬。
尤其小人儿坐得离他如此近,近到他可嗅闻到她身上香胰子清新的幽然芬芳,还有她特有的甜甜软软香气,其中夹杂着一丝香汗淋漓的诱人气息……
阮清风觉得自己真的是入魔太深了,否则怎么光是她坐在他床边,他就情不自禁硬了呢?
真真是他命里的劫数、冤孽、天魔星啊!
就在阮清风感慨命运的当儿,一只香软的小手忽然在他胸膛游移磨蹭了起来,惹得他胸肌一个抽紧,整个人险些惊跳了起来。
小小小人儿你你你在干什什什……
他总算及时想起自己正在“昏睡”,强自抑住了蹦起来的冲动,只能咬牙死死忍住被那惹祸点火的小酥手在胸口一阵乱模……她是合理地在检查他的伤口……暧昧诱人举动。
那只小手甚至把搭在他身上的绸被往下拉到了他小肮间,而后小心翼翼地解开他的外袍,然后是薄薄的中衣,最后胸膛一凉,他上半身几乎被剥个精光!
他暗暗揪紧身下的床褥,只差没有紧咬下唇,露出含羞带恼的神色……轻薄!
这活生生就是轻薄!
可为什么小人儿调戏的指尖只在他缠绕伤口的布条上模来模去呢?还有其他“袒裎相对”的地方需要她轻怜蜜爱的照顾啊。
他憋得满头大汗,苍白脸庞不知几时已红透了,越发显露出唇红齿白妖娇倾国的祸水男色来。
还好苏小刀正低着头专心检查他胸口的伤,研究布条捆得扎不扎实,有没有渗血之类的严肃问题,要不光是见他一脸媚态横生的模样,还不立时穿帮?
此时此刻,阮清风忽然有种自己挖坑自己跳,还自己往坑里填沙的无比后悔感。
他“千方百计”地中箭归来,最后生生折磨到的是谁呀?
正在哀怨间,他感觉到衣衫又一层一层被穿了回去,一股怅然若失的深深失落感油然上心头。
“大将军醒来后应该会想喝粥吧?”小人儿又自言自语,嗓音柔软得让人怜昔。
刹那间,他所有的悲愤之情又一扫而空,心窝暖呼呼了起来,满满都是说不出的满足喜悦欢快。
向来想啥到得干啥的苏小刀又咚咚咚地忙跑出去熬粥了,直到那蹦跳的脚步声消失在门外,阮清风睁开了精光闪闪的凤眸,志得意满地笑开怀。
虽说是万年老招,可苦肉计还是很管用的嘛,哈哈哈哈!
第7章(1)
俏冤家肖春鸭,绿波水底暗个儿划,千方百计缠人来,化做依依婉豆儿荚……
在适当的时间“苏醒”过来后,阮清风就开始了他无比美满的养伤生涯……呃,撇开得冒死吞下苏小刀亲手庖制的,堪比当世十大毒物的“爱心粥水”之艰难任务不提的话。
“饱了。”他咽下最后一口据说是鸡粥的糊烂之物,对着她挤出了一朵满足感动的笑意——真不容易啊,这次他的胃没有抗议得十分厉害呢。
“要不要再喝点人参汤四物汤八珍汤什么的补补元气?”苏小刀殷勤热切地问道,显然这几天的喂食也喂出了心得和成就感来,搜肠竭肚地想出各种阿花婶的滋补偏方来。
“呃……”
“啊,我知道了。”她脑中灵光一闪,想起了一个跟胸十分有关联的好汤方,兴高采烈地道:“青木瓜炖排骨汤好不好?我家女乃娘说这个补胸最有效了!”
阮清风一口血险些喷出来。青木瓜炖排骨汤,就连他一个大男人都知道那是“丰胸”专用,又跟“补胸”有什么一毛钱关系了?
“不不不,我的胸很好,我的胸说它没事。”他苦着俊脸急忙忙澄清道,“况且大夫不是说了,那箭只是让我血流得多了点,日后只要补补血气便成了,其他不用麻烦了。”
“补、血、吗?”她摩挲着下巴,“嗯,那中将汤和生化汤如何?我听隔壁何婶子说她媳妇儿生孩子都是喝这个补身的,一样是血流过多,滋养血气用的,应该功效都差不多吧?”
他顿觉不妙,“虽说我个人不是很懂女人生娃坐月子这回事,但是不是先问过大夫好些?”
“大将军说得有道理。”她嗯嗯点头。
门外端着碗药汤预备进来的阮府坐堂老大夫已经面部抽筋到直逼中风边缘了,天啊,祢不如降道落雷把老夫劈了吧!
他们威名赫赫、英明神武的世子爷中箭的地方明明是胸口,为何伤的却是脑子啊?
“大夫来了。”苏小刀岂知老大夫心中的纠结苦痛,眼角余光一瞥见,忙乐呵呵地嚷嚷,“太好了,您来得正及时,我可以炖中将汤和生化汤给大将军喝吗?”
“开什么玩……”老大夫苍眉一竖,就要发飙时,却瞄见世子爷饱含警告的危险眸光,暴躁语气立转成好声好气,“咳,苏将官,请容老夫跟你解释,这中将汤和生化汤是供产妇排除恶露和收缩子宫之用,大将军……不合适。”
“噢。”她这才知道自己闹了大笑话,小脸羞赧通红了起来。“那、那我炖点别的行吗?”
“不行!”老大夫一想到她的“好手艺”,惊恐地月兑口而出。
她不由瑟缩了一下。
“吴老,你吓到小刀了。”世子爷冷冷道。
老大夫老心肝一抖,赶紧陪笑道:“失礼失礼,老夫的意思是,已经命药童炖上给爷的补汤了,苏将官不用忙,不用忙,只管安心在这儿照顾爷便行了。”
阮清风霎时眉开眼笑,连连点头称是。“吴老所言甚是,句句医嘱皆是金玉良言,好妹妹得听。”
“可是如果不帮忙炖炖补汤什么的,”她脸上神情有些微的迟疑,“我在这儿好像也没什么旁的可以做,那不如我到外头站哨给将军守门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