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他试探的问:“你和那个小丫头认识,对不对?”
颜惜惜摇头,“不,惜惜只是在以前见过她一次,算不上认识。”
“哦?那你就说一说,有关于她的事吧。”商洛一只手仍然扣住她的脉门,另一只手又端起了酒杯。
她别无选择,只得道:“她叫无痕,是瘦竹门下杀手之一,有个师兄叫涂欢乐,是这一届无煞令的令主。”
商洛心底一跳,紧跟着问:“瘦竹门是什么?无煞令是什么?那涂欢乐又是个什么人?”
闻言,一双秀美凤目中流光微闪,唇畔漾出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来。虽然这三个问题他问得很是流畅也很是正常,可她乃欢场女子,见惯风月,怎会察觉不出语中怪异?
略想了想,她徐徐开口回答,“瘦竹门是当今武林中最出名,也最神秘的一个杀手组织,据说瘦竹门的宗旨是不死不休,无煞令则是一块能号令整个武林黑道为之效命的权杖,见者必遵,而那个涂欢乐嘛……就是瘦竹门下首席弟子,去年夺下无煞令的人。”
她一边说,一边细看他脸色。
商洛皱了皱眉,喃喃低语,“不死不休?那不就是说杀不了人就要一直杀、一直杀吗?”念了半晌后又问:“夺下无煞令,那涂欢乐的武功是不是很高?”
颜惜惜微微一笑,“能击败所有黑道新秀夺得无煞令的人,武功不高才有鬼!而且他不但武功高,人缘也很好呢……”说到最后还留了个尾巴,引人遐思无限。
“人缘很好,什么意思?”商洛果然盯着她问。
轻轻一笑,她说:“涂欢乐不但夺得无煞令,而且已成为瘦竹门下一任的门主人选。我看他那个小师妹,对他可是紧张得很呢!记得我第一次看到那小丫头时,她正在为她受了伤的亲亲师兄哭得死去活来。”
这就是颜惜惜绕了大半天,真正要说给商洛听的话。
呵呵,敢扣着她的脉门逼供?那就别怪她小小报复一下了!
瞎子也看得出来他对那丫头紧张的程度,现在平白冒出来一个武功厉害、人缘绝好的情敌,就让他尝尝那是什么滋味。
当然,她是绝不可能告诉他,涂欢乐其实早有未婚妻了。
商洛听了,呆呆看着他面前酒杯半晌,喃喃道:“师兄?她果然有个亲亲师兄吗?”
对哦,以前是听她提起过。
无痕性情冷淡,不是真正重要的人,是绝不会记住也绝不会提起的。
那是不是说明……他有了竞争对手?
想到这里,他脸上的沮丧神情忽的一扫而空,重新振眉笑道:“哼!我管他师兄、师弟,本公子的武功、人绿可不比任何人差!”
他这么大声一吼后,感到无比欢畅。
松手放开颜惜惜的腕脉,他点头一笑,“多谢你了,惜惜姑娘。”
颜惜惜看着眼前大大的笑脸却是大惑不解,不明白他为什么只烦恼了短短一瞬就恢复正常。
难道她了解过那么多的男人心思,都错了?
其实她不知道的是,商洛只不过是被打击习惯了而已。
从小到大,在商不问的怒斥暴喝下,他已经对失意、失败习以为常,唯一对应的策略就是不断反弹,最终成了这般打不死、击不败的性子。
所以,他很快就恢复了信心,现在他想的,是怎么抓紧时间练功夫骗无痕,以后好赶走情敌。
放下酒杯、伸个懒腰,商洛对着她咧嘴一笑,“好了,今天就到此为止吧,以后有事我会再来拜访惜惜姑娘。”
有这么一个绝佳的情报来源点,他以后当然要好好利用。
颜惜惜看着他苦笑,不知该说什么好。
欢迎再次大驾光临是不必了,可是直接列为拒绝往来户却也不行。
她在这秦淮河畔隐伏已经足足五年,可不能因为区区一个商洛而前功尽弃、撒手离开。
商洛也不等她开口,自顾自的转过身向外走,走到一半忽的回过头来,恍然问道:“对了,我还没问惜惜姑娘是哪一派的呢!还请告知?”
颜惜惜闻言,一张俏脸忽的红了一红。
像她这种置身于风月间的女子,要脸红羞涩可是非常不易的事,可是现在,那白玉般的脸上居然升起了两团红云。
这下商洛倒是大感意外,忍不住一迭声催促,“快说快说,你到底是哪门、哪派的?”看他满脸期待兴奋的样子,她若是不说,他今晚八成不准备走了。
颜惜惜咬了咬唇,只得低下头轻声回答,“色魔教。”
这三个字轻到不能再轻、弱到不能再弱,可是商洛内力高深,到底是听得清清楚楚。
他的表情马上变得扭曲非常,又是诧异、又是好笑,盯着颜惜惜上下左右打量了老半天,终于爆发出一阵极其恶劣的狂笑声。
“哇哈哈哈……”
这么一个又美丽又优雅的秦淮花魁,居然是那什么色魔教的?!
那她不就成了个魔了吗?
炳!他受不了,快要笑死了……
商洛捂着肚子笑到不行,差点没倒地抽筋,也不管颜惜惜的俏脸已经从发红变成发黑。
他只是一个劲的想,如果真有这么一个漂亮的魔,那是不是全天下的男人都宁愿被她采花而亡?
是夜,商洛的秦淮之行,满意大笑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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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后,席太守府。
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
这着实是一个星月无光的暗夜,所以相应的,有夜行人神秘出没也不足为奇。
太守府东北角,一座白天看来华丽、晚上看来阴森的院落里,便有这么一个全身漆黑的人影在跃动,轻易避过院外一名名执刀佩剑的侍卫。
如果不是掠过树梢时带起的微风,如果不是黑暗中两点晶亮的眼眸,可能任谁也发现不了,太守府内有生人闯入。
黑影飘飞落下,停在屋舍边的一株桑树旁,静静凑到窗边细听。
夜已深,灯烛尽灭。
席蔚早已沉睡入梦,呼吸粗浊而规律,夹杂着轻微鼾声。
听了半晌,人影小心的抬起手,向窗棂探去。目标,是那层薄薄的丝质窗纱。
然而,手指堪堪触到窗纱,身后忽的伸过一只手臂,将黑影紧紧扣在怀中腾空而起,一直跃到旁边的高大桑树上。
黑影显然大吃一惊,顾不得站稳就猛然回身扬掌挥去。
那人低低一笑,展臂环住了黑影的腰身,垂首在耳边轻声道:“不守信用,真是个不听话的坏孩子!”
黑影一听,马上停止了挣扎,扬起头、张着两只亮亮的眼眸向上看。
商洛脸上临时蒙了块手帕,也只露出两只眼睛和她对视,眼底隐隐有些笑意,但更多的却是责备。
“是你……”显然矮了大半个头的黑影低吟道。
就算受了惊吓,声音仍是平平静静,正是打算第三度行刺席蔚的无痕。
可惜,很明显这第三次努力仍以失败告终,因为商洛已经在这太守府里等了她好几夜,就等着这会儿出手阻止。
“不是我是谁?!”他的语气变得有些恼怒,两只眼睛瞪着她像在喷火,“瘦竹门下,不死不休?你还真是忠心得很哪!”
简直比愚忠还要忠!
那天他在欢情坊内听到颜惜惜说出“不死不休”四个字,便料定了无痕还会再出手,所以捺着性子牺牲大好睡眠,在这里守了足足六晚。天可怜见,终于让他守到了这只笨兔子!
她大眼里的亮光一闪一闪,显得有些讶异,“你知道?”
“废话!”商洛不禁有些洋洋自得。哼哼,他商大公子还有什么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