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求你们,不要吃我,我我我我只是一只柔弱的小狐狸……”
怎么回事?
红办目光辗转。这样哭丧的脸实在没什么好怕的。她于是走上前,“你究竟是谁?”
“小狐狸……”
路烟狼抖筛似的抖了抖手中的狐狸尾巴,“这只狐狸?”
“别抖!痛啊!”火焰脸更扭曲了,哭哭啼啼地道,“那是人家的本体,痛都会传过来的。”
“那你是什么,神体?幽灵?”
“人家只是一只无害小狐狸……”
白满冥冷冷道:“你还无害?都快把人打残了。”
“谁让你们自己跑进来,非把人家叫出来,自己找、找打……”
一袋水从白满冥腰间抽出,兜头就要对着火焰脸浇下去。这招用在这里显然比用在狐狸身上还有效。火焰“哇”地缩回去半尺,惊天动地叫起来:“不要啊!我说,我说!人家是一条尾巴!人家只是九尾大人的一条尾巴!”
这就招出来了。
好大一片妖异的鬼脸好像被欺负的小孩子似的抽噎着,“你们不要杀我,人家只是奉九尾大人的遗愿守在这里,一个人孤零零地过了几十年,没吃没喝没人说话……”
白满冥打断它:“你说遗愿?难道九尾灵狐几十年前死了?”
“你小子别胡说!九尾大人修行了上万年,二十年前年的一个星光闪烁的夜晚,他老人家终于由灵兽修成圣兽,成仙啦!”
“那为什么留你在这里?”
“哼哼,他老人家离开前交代我看守好这里地脉的灵气,另外,还有些遗物交代我随便处理。”
路烟狼立刻问:“什么遗物?宝藏吗?”
“瞎说啥呢!‘遗物’就是遗留下的事务,笨蛋!”
几个人同时吼:“你才笨蛋呢!”
白满冥接着冷哼:“我终于明白这里为什么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亡灵出没了。居说多年前幽云洞还是片很和平美好的地方。原来洞内易主,好好一块福地洞天被毁了。唉……”他的目光落到路烟狼手中的狐狸身上,“路兄,这狐狸可以借在下一用吗?”
路烟狼兴致勃勃,“怎么?你要煮火锅?我们一起煮!”
白满冥忽略身后的尖叫,淡淡一笑,“在下所做的研究急需九尾灵狐的尾巴这道材料。灵狐既然已得仙道,这好歹是它的一条尾巴,或许能用。”
“好吧,给你。”路烟狼把狐狸递给白满冥,十分好奇,“你准备怎么用?用药杵捣碎了?还是直接放炉子里炼?”
火焰里的哀叫越发凄厉。白满冥只当没听见。他抽出一把匕首,拎着小狐狸的尾巴,刷地割下一团毛来。
“这就行了。”他微笑着收起毛团和匕首。
“杀人啊!救命!”还在尖叫的火焰突然反应过来,愣了愣,就看见整只的狐狸朝自己扔过来。它立刻张大口,一下就把本体吞了回去。
“再见再见!不要再找我了!后会无期!”火焰一眨眼就散了。
整个室内像他们刚进来时一样安静,阴沉沉的祭台,幽暗暗的火苗。每个人的脸色也都不约而同地黑了几分。
路烟狼叹了口气,“火锅没了。”
白满冥笑着说:“路兄,不介意的话在下请你去紫坤城的凤仙楼喝酒,那里不但有火锅,南北各大名菜应有尽有。”
路烟狼眼睛一亮,转头低低地问砚华:“那里东西好吃吗?”
“嗯。”当然好吃,她也很喜欢。
“那你去吗?”
砚华悄声说:“我现在不想去。我想先回家。”
“好。”路烟狼回过头,笑得难得的爽朗,“多谢你啦,”他对白满冥说,“改天有空一定让你请。现在,我还有点事。”
四个人于是相互告别了。
完成了出师任务的红办、得到了狐狸尾巴白满冥看起来都相当愉快。两人一前一后走出石门。这次白满冥没跟红办挤,很耐心地等她走出一丈远,伸手拉紧围在腰上的衣服,才又跟了上去。
洞里留下两人。
砚华抬头问路烟狼:“你还有什么事吗?”
“没事了。”
“那为什么还留在这里?”
“马上就走。”他说着迈开步子,又回头看看她,“我走了,保重。”
他走出石门,走了好一段路,又折了回来。砚华还坐在原地,好奇地瞧着他,“怎么了?”
他走到她面前,蹲子,“你不是要回家吗,来吧,我背你。”
“为什么要背我?”
路烟狼叹了口气,“丫头,你还走得动吗?”
“……走不动。”
他一把揉上了她的头发,“那就只能让我送你了。”转过背,他吩咐,“上来。这里开不了阵,到外面我开阵送你回家。”“……爬不动。”砚华坐在地上,讨价还价,“你抱我出去不行吗?”
“喂,丫头——”
“路兄,我站不起来,没力气了。”
“路兄?”路烟狼嘴角抽了抽。不知为啥,这称呼从这丫头嘴里喊出来颇是别扭。
砚华眨了眨眼睛,抿着唇笑了,“小狼,”她伸出手去,“拉一下。”
她攀着他的手臂站起来,攀上他的背,呼出一口气,“好了,走吧。”
路烟狼背着她,还没走出石门,突然觉得身后一轻。砚华的身体软软地滑落到地上。
她已经昏了过去。
第5章(2)
到家了。
避家惊慌的脸,禧儿焦急的脸,大夫忙乱的脸,路烟狼尴尬的脸,她隐约都看到一些。然而没说上什么,她又闭上眼。
一切丢与他人去忙。烦恼随意识通通飞光,一身轻松,她终于安然睡去。
好累好累啊。
修炼原来都是这么辛苦的吗?不过,很有趣!
头一次亲身经历那么多危险,最终活着回来,便算是圆满。
在梦里,张牙舞爪的白骨怪和腐尸她再也不怕,扬手一记圣月之光过去,轰,所有的怪物都灰飞烟灭。好厉害。她得意地笑,然后看到一片光亮。
她笑醒过来了。
柔软的床,洁白的衣,手上肩上的大伤小伤都缠上了层层的白纱。砚华掀开被子,轻轻咳嗽了几声,扶着床沿站起来。这儿是月瑶苑,她住的暖阁三楼。一阵微风带着兰香吹进室内。她慢慢朝窗口走去,未到窗前,一个人影忽然遮去了大半扇窗户的光线。
路烟狼坐在窗边望着她笑,然后跳了进来,“醒了?”
她停住步子,点点头,“你为什么从窗子进来?”
“这个呀,你家的管家丫头说什么也不让我从门里进来,我只好坐在外面树上等。刚刚听见你有动静,就进来了。”
然而听见动静的显然并不止他一人。楼下很快传来脚步声。路烟狼“呀”了一句,急忙朝她挥挥手,“我先闪了,等会儿老地方见。”
砚华朝门口看了一眼,转回头时,他的人影已经不见了。地上落着几片白兰花瓣,是他从窗外带进来的?零落的几点白,香气一时却馥郁了她的满腔呼吸。
砚华怔怔地望着空空的窗外。身后门口吱地被推开了。
“小姐?”禧儿小心翼翼地探头进来,一看见她站着,立马惊天动地地冲过来,“小姐!你怎么起来了?不行啊!你的伤还没好,快快躺下!”
避家、大夫、厨房的阿婶、药房的阿伯一个接一个地往里冲,人人捧着心冲她哭。
“小姐啊,你究竟去了哪里,伤成这个样子?呜呜,你要是有个万一,老奴只能以死谢罪!不过死之前小姐你一定要告诉我,是谁欺负你的?老奴先去把那个王八蛋碎尸万段!”
“快拿我的药箱来!来拿我的金针来!砚华小姐你别动言、别动气、别动火、别动心,让老朽好好给你再查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