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应该没有弃你于不顾,忙着和女人调情吧?”
“你没有。”
“那就好。”他也不觉得自己是见色忘小孩的人,有蜜蜜在身旁,他照顾她都来不及了,很难再分心吧。
尤其长大后的蜜蜜,超乎他想象的漂亮,她一踏进夜店,不知有多少双惊艳的色眼,牢牢锁住她吧?
“你只是来者不拒,谁上前攀谈,你都能聊上好几句。”她连灌好几口啤酒,咕噜咕噜咕噜……才能冲散喉头酸意。
1罐330ml的容量,一会儿就喝光了,她又打开第二罐。
他并不在场——几年后的事呀,现在的他哪有办法辩驳?只能根据她的描述,替那一个自己解释。
“那是礼貌性的交际。”
“要不是因为我在场,卡着碍事,或许你会看中哪一个,邀她一起坐,尽情地喝酒谈天吧。”她瞟来的一眼,又是那么充满怨念。
“我不会啦,我没这么博爱。”
“我觉得你会!”咕噜咕噜……
“没发生的事,你光凭‘觉得’,就准备定我的罪吗?”
“因为你对她们那样笑呀!笑得好像欢迎她们扑过来一样!尤其是穿黑色紧身小洋装的那一个——”她手握啤酒罐,不满地敲桌子,每说一个字,叩叩声就激动传来。
由声音判断,第二罐也早空了。
穿黑色紧身小洋装的那一个?哪一个呀?他真是最无辜的犯人,未来发生的事,今天就先受审。
“我为了这种事,生了一晚闷气,猛灌调酒,你却不知道我气什么……好吧,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气什么。”
敲桌声慢慢停了下来,她的表情也缓缓转变,不单单是酒精的力量,烧出满脸通红,还有讲话的速度逐渐放缓,像自言自语。
“……光看见美丽的女人朝你靠近,用着好娇、好媚的嗓,跟你有说有笑——就有一把火在我脑袋里闷闷地烧,烧得我头好痛。”
她露出的表情,痛的,不只是头,还有心。
“你喝醉了。”
无论是这个她,或是未来在夜店的那个她。
田蜜薇眼神迷蒙,焦距微微涣散,看着他,目光却又不像落在他身上。
“那时你也是这样说……我最后只记得这句话,其他什么都记不起来……”她咯咯笑了几声。
“对一个刚成年的毛大人来说,第一次的灌酒,下场自然是沦为醉鬼一只。”杨士伟也很想笑,因为她的醉样乱可爱的。
看来,她的酒量完全没有长进,两罐啤酒就解决她,真快。
“我一定做了什么、说了什么,让你丢脸,后来你好久都不理我……”
“是不是我在夜店大吼大叫?还是又哭又闹?”
“是不是我揍了那些女人,叫她们不要接近你?”
“是不是我抱着你,说你是我一个人的,谁都不能抢?”
“是不是……”
她开始自言自语,自问自答,自怨自艾……
杨士伟没办法回答她。
他又不在现场,不,在现场的那个“他”,还得等个十几年,才有机会相遇。
目前,他只能看她每问出一句,就往他挪近十公分,像“七夜怪谭”的鬼贞子可爱版——步步进逼,把他逼到沙发边角。
问到最后那句“是不是……”时,她已经近在咫尺,仰头直勾勾看他,还持续在移动。
“是不是……我做了惹你生气的事,你不开心了,你才慢慢疏远我?虽然你表现得很不明显,但我就是感觉到了!你……”
田蜜薇已经“爬”上他的胸口,为了把他看得更清楚,不让他在眼前晃动。
“我不知道你做过什么,就算你在夜店大闹,我也不会生你的气。”他只能这么回答她。
按“羊叔叔”宠蜜蜜的程度,绝对不会错。
“真的?”她歪着头,茫醺的眸带着一丝不确定。
“真的。”
得到他的保证,她咧齿笑,模样稚女敕而美丽。
“我的羊叔叔……最好了。”
那个“好”字,是甜的——为何他知道?因为那个字,消失在他嘴里!
伏在他胸前的她,轻轻抬起头,朝他唇上一啄。
柔软的唇瓣,带点酒的辣,带点酒的香,带点她自身淡淡芬馥的味道。
杨士伟还来不及反应,不,是像被雷劈昏了,整个人僵直,无法动弹。
那一啄,加深了。
女敕唇张得更开,含住他的下唇,先是吸吮,又松开,再吸吮……
每一回的退开,都迎来下一个更深的含吮。
甜美地反复着品尝的动作,笨拙,但认真,努力做这一件事。
然后,维持这个动作,瘫软在他身上,嘴衔着他的唇不放。
她醉得睡着了!
又过了五秒,杨士伟才惊觉回神,还是拜刷子一声猫叫。
他头后仰,四唇终于分离,她微张的嘴,滑过他的下巴、喉咙,随她脑袋枕靠他肩窝,最后停在锁骨。
她的呼吸暖暖发热,拂在他皮肤上,快烧出一大片的火。
电视柜的某格柜子里,刷子舒服蜷卧着,像只布女圭女圭,只是此刻那对猫眼又大又亮,把刚刚那一幕全都看仔细了。
他突然感觉心虚,竟对一只猫解释:“她喝醉了,把我看成下酒菜,才会凑嘴过来,不是你想的那样——”
“喵喵。”我又没说什么。猫尾晃两下,发现没啥看头,又重新闭上眼,懒得理他。
她压在他身上,他没敢动,怕吵醒她,更怕她一醒来,唇又贴过来……
她停留在他唇上的触感,久久没消失。
“该不会……夜店喝醉的那一次,你也对‘我’做这种事吧?……老人家的心脏哪能负荷呀?不逃才有鬼——”
二十多岁的他,“羊叔叔”资历不过七年,已经受惊吓至此,躁乱的心跳撞疼了胸口。
四十多岁的他,二十三年资历的“羊叔叔”,一定加倍惊慌,真是难为他了。
被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女儿”,酒后偷袭……
杨士伟缓缓吁出一口气,尽可能不让胸膛起伏强烈,但心跳的强度,他控制不了。
另一项控制不了的,还有吁息之后,那一声低叹般的呢喃:“为什么你要是蜜蜜呢?如果你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女人……”
只是一个在雨夜之中,他捡回来的普通女孩。
或许,他会愿意为她去尝试,“爱”这种可怕的玩意儿。
或许,他会试图相信,他懂得爱人,也还能被爱。
因为是蜜蜜,什么其他的可能性……全都没有了。
因为,她是蜜蜜……
他勤于“约会”的事,田蜜薇很快知道了。
知道了次数、知道了对象,知道了他打算用这种方式,要她放弃爱他。
田蜜薇外貌像母亲,甜似蜜糖,第一眼,直觉认定她是温柔娇娇女。
但骨子里,父亲那方的霸道基因,仍是存在的。
所以,十六年后的她,不想未战先败,胆敢向“羊叔叔”告白,将自己的心意,倾诉得一清二楚,即便……惨遭拒绝。
所以,回到十六年前的她,不把话摊开来说,一味沮丧低落,不是她的个性。
要痛哭,也得先战斗过,失败了,再来号啕。
田蜜薇坐在客厅,抱着刷子等门,像个等夜归丈夫的妻子。
钥匙插入声,门锁转动,刷子耳朵动了动,抬起头,往门方向看。
杨士伟回来了,一眼看见在单盏灯光下,被微弱光线包围的她。
“蜜蜜,还没睡呀。”
几天的冷静和闪避,让杨士伟比较能面对她,而不再被那一吻给占据满满。
而且,他比自己所以为的,还更想见她。
虽然,他在心里死命否认。
田蜜薇瞅向他,不发一语,看他刻意挤出的微笑,他走近长桌,放下一盒外带的小点心,是巧克力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