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就多谢小姐了。”小柔松了一大口气,感激的看着怜黛笑了笑。她自小只是个丫头,能得到纳兰府老爷夫人的看重并收为义女,在心底自然是十分欣喜。可是对着正牌看着怜黛小姐,却不免有些气虚。
靶受着马车不断前行中的颠簸震荡,怜黛轻轻叹了口气,道:“小柔,并不是每个人都愿做千金小姐的,妳可知我想要的是什么?”
小柔微微一怔,“小姐,做千金小姐不就是每个女子最大的企盼吗?”
“不。”怜黛摇摇头,轻声道:“我想要的,是自由自在,游遍山河,当千金小姐固然尊贵无比,可是却失去自由,日日坐在窗前看花落花开,与那笼中鸟儿又有何不同?”
幽幽道来,她的语调中满是惆怅与感叹。
与涂欢乐相伴浪迹江湖三个月后,她才明白原来自己十七年来的千金生涯不过是虚度而已。
“小姐……”看着怜黛,小柔皱起眉,满眼都是不解。
这世上竟有人不想当千金小姐,而选择过奔波疲累的生活?她完全不能理解,也不予苟同。
怜黛笑了笑,道:“小柔,既然妳现在已经是纳兰家的女儿,那以后爹爹、娘亲就要靠妳多多照顾了。”
她的这句话说得有些怪,像是嘱托一般。
小柔一怔,迷惑的看向她。
怜黛只是笑笑,却不再多言。
她不认为纳兰家的这辆马车能把她带回去,她相信只要涂欢乐一回到客栈,必定会立刻过来寻她。
车厢里安静下来,只剩下车轮滚动的声音。
忽然,快速行驶中的马车猛然震动了一下,紧急停滞了下来。
小柔脸色一变,马上侧身掀起车帘往外看去。
端坐在车厢里的怜黛却露出一丝微笑,如果她猜得不错,应是涂欢乐拦住了马车。
可惜,她猜错了。
马车外,挡住一众护卫的不是?欢乐,而是色魔教少主濯紫!
他俐落下马,一脸阴沉的打退几名护卫后少主向车厢逼近。
掀起了车帘,怜黛与他对视,脸色变得有些苍白,眼底也流露出一丝惊惶。
为什么来的会是濯紫,而不是涂欢乐?
“不要为难他们。”盯着他,她竭力抑制着心底的慌张。
哼了一声,濯紫并不答话,只是上前一把将她从马车里拽出。在小柔的惊呼声中,她被抛上了马,濯紫随后跨坐在她身后。
“小姐!”小柔忙不迭的从车厢里冲出来,惊声叫嚷。
“放心吧,我没事的。”勉强对着小柔笑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濯紫已经勒转马头飞快往前奔出。
小柔与众护卫的叫嚷声一下子就被抛到了马后,远远消失。
轻咬着唇,怜黛坐在濯紫身前一言不发,竭力思考。
为什么会这样?她怎么会让这个小色魔捉住?
涂欢乐呢?
克制不住,心底最担忧的事浮上脑海……
“涂欢乐怎样了?”迎着疾风开口,怜黛的声音显得有些颤抖。
在她身后,濯紫阴阴回道:“妳说呢?”
“他没有死,对不对?”强抑下心底忧惧,她试探的问。
猛的一勒缰绳,濯紫忽然停止了策马狂奔。
他停下的地方是一片原野,四周空旷无人,惟有晚风吹拂。
怜黛心底一惊,不知他为何要停在这种地方。
慢慢俯,濯紫的气息吹拂在她耳边,邪邪道:“为什么断定他没死?如果他没死,妳现在又怎会落在我手里?”
怜黛只觉鸡皮疙瘩一个个冒起,心下厌恶却偏偏无法躲闪,只得忍耐着道:“如果涂欢乐真的死了,你绝不会容我好端端坐在马背上吧?况且,你现在走的这条路,不是回小镇的路吗?”
“那又怎样?”濯紫轻哼一声,直了直身离她远了一点。
怜黛微微吁口气,平静的说:“根据这几点,我便可以断定,涂欢乐一定已经拿到无煞令!而且,你正是因为无煞令而来找我的!”
这几句话,她说得坚定无比。
惟有无煞令可以号令黑道各派,她相信自己的推测不会错,更坚信他绝不会丢下她孤单一个人!
怜黛垂下头看着身侧,发现握住缰绳的手掌越握越紧,手背上的青筋根根跳了出来。
“臭丫头!妳就这么相信他?”咬牙切齿的咒骂声在身后响起,濯紫猛的一扯缰绳,重新疾驰而去。
怜黛缓缓闭上眼,开始衷心祈祷。
她,是不是快要可以见到涂欢乐了?
一路疾驰,濯紫果然带着她回到了小镇中他们原本住的那家客栈。
一把将她拉下马,顺便拍开她的穴道,濯紫一言不发,粗鲁的拖着她走向徐欢乐原本居住的客房,踹开门就把怜黛狠狠推了进去,自顾自冲着屋内冷声道:“人找回来了,从此两不相欠!”说完转身便走。
站在房门口,一路奔波而有些晕眩的怜黛一时之间回不了神,待稍稍平复心跳,只见那床榻上躺着的,不正是涂欢乐吗?
而且,是微睁着眼的、活生生的涂欢乐!
“涂欢乐,你真的没死!”不知道究竟想哭还是想笑,她心底一阵激动,猛然向平躺在床上的涂欢乐扑去。
“小心啊!”站在床尾的无痕飞快的拦住了她。
床上,涂欢乐本已苍白的脸被吓得更白。
天哪!这个笨蛋是不是真的想让他死啊?
他挨了两刀,又流了那么多血,真给她这么用力一扑,不挂掉才怪!
“做什么?”怜黛泪眼迷蒙,对着阻拦她的无痕疑问。
“笨蛋,没看到我受伤了吗?”躺在床上的涂欢乐微弱出声,因牵动伤口痛得整张脸皱了起来。
“你受伤了?重不重?快让我看看!”总算明白,怜黛努力镇静下来,颤巍巍的走到他床前。
“看……什么看,又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一边忍痛,一边喘着气。
“你……真是吓死我了!”轻轻掀起盖在他身上的薄被,怜黛顿时脸色煞白,忍不住哭出声来。
涂欢乐上半身几乎都被白色的布条绑住,布条间隙中还隐隐的透出血来。
无痕皱皱眉,看着房里一片愁云惨雾,忽然感觉非常受不了,忍不住上前拉拉怜黛的衣袖,道:“不用哭了,师兄死不了的,眼泪掉再多也是浪费。”
涂欢乐听了马上为之气结,却偏偏没力气反驳。
什么叫浪费啊?师妹真是无情!
“无痕,他的情况如何?”坐在床边,她边抹眼泪边抬起头问无痕。
“师兄身上有两道很深的伤口,大夫说能活下来是他命大。”无痕认认真真、老老实实的回答。肩上一刀,月复上一剑,虽然没有要了他的命,却也足以令他十天半个月爬不起来。
“那我被家里的人带走后,怎么会是刚才那个小色魔来找我?”怜黛到现在还没搞清楚,原本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的濯紫怎会好心的把她送回来?
“因为师兄抢到了无煞令,也因为师兄在第二轮与他交手的时候饶了他一命。”在涂欢乐昏迷期间,她拿着刚到手的权杖要命人去寻找怜黛,濯紫见状便自告奋勇,或许是想还涂欢乐人情吧。
“无痕,谢谢妳。”怜黛看着她,衷心一笑。
受了重伤的涂欢乐是不可能有力气去找她的,还好细心且镇定的无痕代他行使权力。
把目光转回涂欢乐,怜黛渐渐止住泪也差不多收起,清亮的双眸与他对视,只觉说不出的温暖与安定。
她对他的信任坚定不移,而他对她的深情则让他撑过了最危险、最黑暗的时期。
渡过重重困难,这一生一世,还有什么事会令他与她惧怕担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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