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不会这些也都是仿真品吧?”举一反三,余东指指自己在客厅里扫除出来的危险品。没有意外,费叔旖点了点头,端正的五官流露出鲜明的笑意。
“的确,如果你觉得它们危险的话,可以扔到外面的垃圾箱里。”
余东绷紧脸,如月牙般眯起的眼睛掠过杀意。自己从不曾如此狼狈,全拜眼前无法无天的女人所赐,竟然也会有如此丢脸的一天。要是被以前战场上的部下们知道他连武器的真假都分辨不出,那些家伙必定会笑得肚子痛。
“这也不能怪你,刚拿到手时我也以为是真的。若不是亲自使用,绝对不会发现与真的有何不同。”感受到自己的确惹火了另一人,引火的人立刻识相地及时收拾残局,“这只是一个玩笑,如果过分了,我道歉,所以你也不用赔偿任何费用。”
“我并不觉得这是玩笑,也不希望还有下次。”他狠狠道,并拖来一只原本用来装电视机的废纸箱,将所有的仿真武器丢进去。
真是有趣的男人,明明气得连杀了她的心都有,却仍坚持为她打理房间。费叔旖盯着男人绝对算不上伟岸的结实背影无声微笑,深觉这次的保镖简直可以用“神奇”形容。
“对了,你还没回答我你究竟喜不喜欢柠檬的香味。”揣测着他的怒气应该已经消得七七八八,她恶劣地又再旧事重提。
“所有的东西中我最讨厌的就是柠檬。”他咬牙切齿地回答。
“真可惜,我倒是很喜欢。”
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她便回到自己的卧室,让余东独自继续在客厅中未完成的打扫工作。当客厅的地板亮得可以映出天花板水晶吊灯的形状,所有物品都有了正确的摆放位置以及变得一尘不染时,我们从来不参与家庭扫除工作的女主人悠然地回到了这里。坐在沙发上边休息边盘算着如何改善伙食的前雇佣兵大人见到来人只是微微点个头,便准备起身离去,暂时他觉得不能容忍对方无聊的个性。
“对不起。”对着他的背影,她忽然道。
“什么?”他回首,挑挑眉。配以冷漠的眼神,这个动作倒是让他看上去有那么几分狠劲。
“咳咳……”主动道歉的人假咳几声掩饰自己少许的窘迫,“……说实话,我很喜欢你,希望你能留下来当我的保镖。至今为止,你是我见过的个性最合胃口的人。你会留下来吧?”
凝视眼前这张缺乏女性柔媚神情的端正脸蛋,又从她黑如水晶的瞳眸中捕捉到一些期待,他困惑地皱起眉,因完全弄不懂其善变的性格。
“我没说过我不留下来。”
“可我担心你会一走了之。”她露出颇不好意思的笑脸,将一个木盒子递给他,“我在房间里找了很久才找到的,是一把刀。我认为这东西不实用,但或许你会喜欢,据说是名家锻造的。”
他诧异地接下来,打开来,是一把樱木手作小直。全长约22厘米,刀身长10厘米,樱木制的手柄握着极为舒适称手。48层软钢夹硬钢,一眼就能看出是出自现世哪一位刀具大师之手。
“难道是假的?”见他仍一副眉头深锁的样子,她有些不放心地问。
“是真的。”他关上木盒,朝她露出一抹微笑,像个大男孩似的明朗,“谢谢,我很喜欢这份礼物。”
“那就好,算是赔礼。”她松一口气地笑了。
起初的友好气氛再次回到两人间,然他们在放松的同时又以各自不同的第六感预测到彼此之间在不久的将来仍会出现的冲突。毕竟,余东已经在心里将新雇主定义为一个以贩卖军火为生的疯子,而这个他所谓的“疯子”也非常明白第四十任的保镖不是一盏省油的灯。
费叔旖的射击俱乐部和普通的射击俱乐部并无多大的区别,无非就是空间更大、设备更齐全、顾客更多。然而值得一提的还是储存弹药的仓库,里面竟然还有一间暗室,存放着大量被政府严禁贩卖的武器。因早已有了相应的心理准备,这次余东丝毫没有产生惊讶的情绪,只是表情漠然地帮女雇主将寄到家里的几箱弹药搬运进去。随后费叔旖尽责地巡视起自己名下的产业,并且适当地为身旁人做介绍。途中碰到一些常客,余东冷眼旁观的同时也忍不住暗暗吃惊,因当中有不少是大众颇为熟悉的知名人士。
如果是身处战乱的地域,那么弄到一袋粮食显然要比一百把枪难得多。相反,东西南北四大国已经近两百年没有爆发过战争,再加上四大国的政府不允许普通公民持枪,所以一般人要买到枪械的确是件超乎想象的事。
“那些大明星也会向你购买枪支吗?”无人处的走廊,两个月前还是雇佣兵的男人轻声问。
“喜欢射击的人似乎都希望有自己的枪。”不以为意的口气。
“我一直以为在四大国颁布《枪支管理办法》后,没有《持枪证》的人想要弄到一把枪是非常困难的事。”他略有困惑。
“不错,所以我这边的生意才会比较好。”
“没有人说过你是导致社会安全系统发生故障的一大隐患吗?”
“你是第一个如此夸奖我的人。”费叔旖微笑,因长发披肩的缘故比平日增添三分妩媚。
“警察应该经常会来检查才对,这家射击俱乐部有多长时间了?”
“快十年了吧,虽然经常来检查,但是不会让他们找到我们贩卖枪械的实质证据。不少买枪的顾客可以在射击场里光明正大地试枪,这是我当初与方兴艾一起开办射击俱乐部的原因之一。他帮我打理俱乐部的一切事宜,而我则可以全身心地投入到大宗订单的军火生意里。”
方兴艾……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余东紧抿的唇扬起嘲讽的弧度。
门打开的时候,办公室里拥抱在一起的男女脸上都流露出吃惊的神情,而比他们更吃惊的则是没有敲门的费叔旖。
“奇怪,难道我走错了办公室?”她退后一步,看了看桃木门上的铜牌后便很识相地顺手带上门,转身以一种干脆的语调道:“这不是我的休息室,抱歉,太久没来,走错了门。今天我们晚上去‘爱火花’餐厅大吃一顿怎么样?”
“你是我的雇主。”
“唔,光是想想那里的名菜,我的口水就快流下来了。”
“叔旖……”来不及穿上外套的方兴艾追了上来,神色虽然没有太明显的慌张,却也透着一股紧绷情绪。
被唤的费叔旖略仰首,微微笑的模样。
“我想和你单独谈谈。”方兴艾瞥了眼一旁的余东,示意对方是多余的第三者。
“对不起,你应该知道外出期间身为保镖的他应该留在我身边。”
“的确,任何一个保镖都比身为未婚夫的我更有资格待在你身旁。”受到拒绝的男人眼神阴沉,话语中也带有鲜明的讥讽。
“你的意思是任何一个俱乐部的漂亮女侍应都比我更有资格同你上床吗?”费叔旖以说冷笑话的口气反驳。
下不了台的方兴艾倒抽一口冷气,尴尬地站立几秒钟便试图解释:“弄成现在的情形,不仅仅是我的错,我们都……”
举手打断对方继续说出那些令人忍不住发笑的虚伪言辞,她坦然地凝视长久以来一直背叛自己的未婚夫。
“这么多年,以我们之间的关系没必要解释太多。你了解我,我也了解你,这就够了。”
“你的意思是你不相信我?”方兴艾不悦地挑高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