烦死人了,这家伙。啮吻她的唇齿带著羞怯与狂躁——真心话,他多渴望找到一个方法,可以让他不必说话便能让她知晓自己的心思;而他也知道,此刻不说,早晚还是得面对。
但不是现在——他还没准备好,他还说不出口。
他的吻远比他的话更能表达他内心的情感,他抱起软挂在自己身上的她跌坐在罗汉床上。
娇小的她毫无困难地跨坐上他大腿。这突来的移动让她睁开眼睛,一发觉自己坐在什么地方,她小脸更是羞红。
“不行——”她身子一扭,她怎好意思坐他腿上?
“啰嗦。”他以亲吻打断她的挣扎,霸道的吻更加深入,不断逗弄吸吮,追索她嘴里的甜蜜。
他清楚知道自己举止过了火,他不该如此需索,应该再控制一点,免得吓著她——可是脑子虽然这么想,但唇上手上动作就是没法停下。
与人身贴身肉贴肉、被人彻底接纳的感觉如此之好,好到他想就这样抱著她、缠著她,看有没有办法一口气补回他近二十年的空虚与孤寂——
他立刻移开嘴,抱著她不住喘息。
老天!他完全都忘了她伤重未愈,他怎么可以如此为难一个病人?
虽然两人嘴分开了,可翠微仍一脸大梦未醒的昏然。黑羽如擂的心跳,仍旧不断从他胸口传进她耳朵。
很快地,她从他僵直喘息的姿态,察觉到不对劲。
“怎么了?”
他俯头注视她担忧的眼,惊异她竟能读出他心绪?
“是我哪儿做错了?”她望著他皱起的眉尖,说出猜想的原因。
“你都没想要怪我?”他瞪著她被吮红的小嘴,又是一阵翻腾。“我完全忘了你的伤势,你应该多休息,我却缠著你抱著你不放……”
他眼睛朝她鼓起的胸脯一斜,深吸口气——他很清楚,如果不是刚才模著她头上的裹伤布,他这会儿应该会做出更过分的事。
她柔软的身子搂起来感觉是这么的好,对他的倾慕又是如此直白直接,而他,一个强逼自己不得去依赖、接触他人的硬汉子,一碰上她,那之猛烈,感觉就像野火燎原,一发不可收拾。
“为什么要怪您?我很喜欢啊。”她脸儿红扑扑,可她不愿意隐瞒,因为她直觉知道,黑羽会因为她一句不好或不喜欢,而后悔自责。
她才不想见他后悔哩。
罢才的感觉,在开头的震惊褪去之后,她就尝到了其中的甜美。能被自己喜欢的人搂著亲著,那滋味就像背上长了双翅膀一样,飘飘然、陶陶然!
“之前我听您吹笛的时候,我心里就有一种感觉,但不太清楚它是什么。后来我被村人送上破船准备要送给河神,昏过去之前我突然想到您——当然我那时候不知道是您,我只想到那抹黑影子……我心想,要是能再听一次他的笛声就好了,要是还有机会,我一定要鼓起勇气告诉他,我好喜欢、好喜欢你的笛声……”
先前她模模糊糊感觉到的情愫,就在她撞见黑羽吹笛时,一下全清楚了。她喜欢这个人,不管他对她做什么,也无法改变她此时的信念——她喜欢他、喜欢他、喜欢他!
“不管你再怎么喜欢我,你也不该纵容我如此对你——-”他抓住她腰抱下她,同时站起。“我送你回房休息。”
“我不能待在这儿陪您吗?我还想跟您多说点话……”总而言之,她就是不想回房。在床上连休息两天,她早休息怕了。
翠微啥都不怕,就怕他说这句话。
两人好不容易才走到这一步,她才不想又一下退回之前不冷不热的关系。
“好嘛,我回房休息就是——”
她极度不甘愿地跺脚出门,黑羽跟在后边,打算一路盯她躺下。可就在两人步出房门的时侯,窗边突然传来一声“喀哒”——东西掉落的声音。
他蓦地转了个方向探头,发现是扫把掉地。他原本没想太多,可回头一见她慌张不安的神情,他倏地想起她先前说的话——
“我自您窗边经过——”
他慢条斯理捡起竹帚,回头问:“你拿来的?”
她瑟缩起脖子,没办法在他瞪视下说假话。
没被速著就算——被逮著了,她哪好意思再说谎。
她扭著指头吞吞吐吐说:“我在床上待不住……所以……就稍微……动了动身子……”
老天爷,她心里祈求,可别让他一气,就从此不理她了啊!
见她可怜兮兮的模样,黑羽实在好气又好笑——这丫头浑然不知他多担心她身子,他成天盯著她休息是为什么?嫌他吃饱太闲没事做?
非得给她一点教训不可!黑羽脑中转出她满头是血昏在自己眼前的模样,不行!他非得教她学会看重自己不可,不然下回再遇上同样的事——他心底一寒。
不消想就知道他肯定受不了!
“对不起嘛——”她睁著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央求。“我现在马上回房休息,我保证,以后再不敢不听您的话。”她对朗叔撒娇勉强还有点用,可一碰上黑羽,投降的一定是她。
他将竹帚往地上一摔,吓得她惊跳起来。
“少爷——”
“我生气了。”他说。
“对不起……”她脸色发白。
“你太让我失望了,”他朝她—瞪。“你当真不晓得我为什么千叮咛万交代,要你在床上好好休息?”
她知道啊!她连连点头。
“明知道你还这么放任自己?”他板著脸硬说了重话。“方才的约定我收回,在你学不会好好照顾自己之前,你别想亲近我!”
翠微一路捂著脸奔回房,眼泪如雨一样掉个不停。这对她来说是多大的打击,才刚刚跟爱慕的人吐白心情,眼看两人就要心心相印,却在最后的节骨眼,为了一把竹帚——功亏一箦!
但她明白,错的人是她——这也是她所以难过的原因。黑羽说得没错,她应该多花时间好好躺在床上休养,而不是急著表现自己是多么能干有用的人。
但她就是会怕,她怕自己太麻烦了花婶跟朗叔,她希望能帮他们做一点事,好让自己能更心安理得地待在“浸月邸”里。
翠微小脸埋在被里,难过地抽泣著。
傍晚,花婶来喊翠微吃饭。说也奇,平常这时定会吵嚷著要帮忙的小丫头,这会儿竟乖乖躺在床上——然后她一双眼是怎么回事?
花婶惊问:“你哭啦?是哪不舒服?怎么眼眶红成这样?”
“没有……”她睁眼说瞎话,眼睛肿得跟核桃似的还说没事!
“你跟花婶说,”花婶坐下拉著她手哄:“是谁欺负你?是少爷吗?你跟少爷吵架了?”
花婶一猜就中!宅子里加翠微不过四人,再加上这丫头脾气,她不是那种爱哭爱闹脾气的人,要惹她哭,非得要天大地大的事情才行,而花婶知道,翠微心中“天大地大”的事,绝对跟少爷月兑不了关系。
不消猜也知道,是谁让她哭得眼睛鼻子红通通的。
“跟少爷没关系,真的,全是我不对……”亏她刚才还拿湿布敷了眼睛好一会儿,仍是瞒不过花婶眼睛。
真的,她不觉得黑羽有错;想他对她付出那么多,打从开始她还是陌生人的时候他就不吝付出关心,而他也只是希望她头伤快点痊愈,这点小事,她竟然还要让他失望……
花婶没想翠微的嘴像蚌壳似的,怎么打探也挤不出其他话。没辙,花婶只好拐了个弯,教自个儿夫婿——朗叔想想办法,看能否从少爷口中探听出消息,知道这小俩口到底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