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齐慵懒地抬眼看了看文蓓,缓缓开口道:“她是我远房的表姐。”
“你和你表姐一起住?”文蓓扑扇着长长睫毛,明亮的眸转向蓝悦,“你真的是他的表姐吗?”
“当然是表姐,不然你以为她是我的谁。”阿齐没等蓝悦开口已抢先给出答案。
这“表姐”他叫得还真是顺理成章。明知这“远房表亲”的关系是自己给定的,现在却因为被他拿来作为向其他女生澄清的工具而说不出的怄。他这算什么?向他的新欢撇清彼此的关系吗?
“你不是去约会了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阿齐看了看墙上的钟,若无其事地问蓝悦,完全没有被她抓个正着的尴尬。
“如果不是这样,我又怎么会知道你瞒着我偷偷交了女朋友呢?”难怪他会这么关心自己会什么时候回来,原来根本就是想好了要在自己的家里和其他女人私会!
“也是。”阿齐似乎完全没有听出蓝悦语气中的冷嘲热讽,竟然还笑得那样赞同。
望着那个笑容,蓝悦心口猛地一窒。他竟然这样大方地承认了,承认这个女孩子的确是他的女友。怎么可以这样?太过分了!明明在昨天还用那么温柔、那么认真的眼神望着自己,现在却以这样坦然的笑容来告诉自己他爱上别人了!受伤的感觉就这样瞬间将自己淹没,她被骗了!一直以为阿齐眼里、心里、脑海里,烙着的都是自己,一直那样笃定地以为着,原来,他根本就没有爱过自己。
“看来是我出现得不是时候,刹了风景。我还是先走吧。”强忍着鼻尖泛起的酸涩,她没法阻止那不断上涌的委屈感和背叛感,所以必须马上离开才能阻止自己的失态。
“没关系啦,我和阿齐回他的房间就好。”文蓓边嗲声说着边很亲昵地靠向阿齐。
“不必了。只是我必须提醒你们一下,这里是我的家而不是旅馆,下次你们要幽会,麻烦找其他地方。”蓝悦飞快地说完,一个转身,重重带上了大门。
在震耳的关门声袭来时,褐瞳微微闪了闪,继而黯成一片。
“呀。阿齐,你表姐好像生气了,怎么办呢?”文蓓说时,柔软的胳膊已经如蛇般缠上阿齐的颈部。
阿齐幽幽抬眸,眼中满是深深的嘲弄,“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
文蓓面色一僵,不自然地动了动唇角,“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是吗?”阿齐拂开文蓓的双手,起身走至窗前,手指轻轻拨开紧闭的窗帘,由缝隙间,清楚看到那抹自楼内疾步而出的身影非常迅速地钻入了停在楼前的那辆豪华轿车内。窗帘布渐渐在弯曲的指间变形、皱起、被捏成一团。
“阿齐……”伴着动情的娇唤,一双手渐渐由背后在他腰间收紧,微烫的小脸轻轻贴上他厚实的背部,“现在已经没有人打扰了,我们是不是……”
生硬地拉开腰间那两只交握的手,唇边纯净的笑中混入了一抹戏谑,“你今晚的勾引计划中也包括献身吗?这样的牺牲未免代价太高昂了吧。”
一把扔开窗帘,转身对上文蓓眼中的闪烁不定,阿齐缓缓摊牌,“相信你那个算准时机的献吻就是为了演给蓝悦看的吧,气走她,才可以让楼下的人顺利带走她吧。”
“不是这样的,我是真的喜欢你。”如果被阿齐拆穿的话,那自己广告女主角的位置可能就不保了,她不得不咬牙硬撑。
“我既然配合你气走她又怎么会再追上去破坏呢。你也看到了,我和她,根本就不是亨利所想象的那种关系。你没有再看住我的必要。”其实亨利和文蓓真是高估自己了。凭自己,又怎么可能动摇得了蓝悦的什么决定。
蓝悦从来只把自己当成一个被收养的可怜而愚蠢的乡下人。所以她的气恼和离开完全不是因为被自己和文蓓的那一吻所气到,而是因为她不仅没有猜到这个笨蛋会有人爱,更气愤自己把女人带进她的家里玷污了她的圣殿。是厌恶和鄙视,却绝不是吃醋。
想到这里,不禁深深叹了口气。如果她能反应再激烈一点,如果她厉声地质问一下,如果……呵,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把自己放在心上。
文蓓沉默了片刻,终于认输,“竟然全部都被你看穿了。”没错。一切都只是亨利精心策划的骗局。自己在正式成为女主角前,先要扮演这样一个角色,探明阿齐和蓝悦的关系,勾引阿齐,将蓝悦推进亨利的怀抱。
“我不会让你难做的。明天我会亲自去和亨利谈一下。你可以走了。”他走回沙发前,有些疲惫地倚坐在沙发上。
“幸好我没爱上你。这样对待一个和自己同处一室的女人,根本就是铁石心肠。”即使他和蓝悦之间没有私情,可是明明已经看穿是亨利设下的局,竟然还眼睁睁看着蓝悦被设计。这个男人太可怕了。
“我和你一样,只是为了生存得更好。”他闭上眼,幽幽地开口。
蓝悦不过是自己由白石岭跳往大都市的一个台阶,在这个台阶上他顺利地找到了亨利这个更高的台阶。既然要跳得更高,自然就要放弃更多。他曾经也或多或少对这个将自己带出山林的女人动过心,可是莫尼卡却彻底让自己死了这条心。如果她对自己哪怕有一点点的私心就绝不可能让自己去见莫尼卡。既然彼此都只是在利用对方又无心扭转这互相利用的局面,他又何苦再自寻烦恼去妄想高攀呢?更何况亨利有着世俗所认可的相貌、才智与身份,他配蓝悦那就再适合不过了。
微微倾身,整个人倒卧在了沙发上,告诉自己一切都解决了,明天亨利在得偿所愿之后就会成为自己的下一个台阶。
可是为什么一想到蓝悦今晚可能会投入亨利的怀抱时,会有种莫名的痛苦在体内蔓延?即使一遍遍告诉自己,一切都是你情我愿的游戏,却还是没法甩去脑海中的种种幻想,或是他与她的亲吻,或是他与她的拥抱,每想一次,五脏六腑便绞成一团般地难受一回。
“我来这里,只是为了钱,只是为了钱。”跟着她离开家乡,那样费心地照顾她,装作不知情地吻她,这些都只是为了钱,和感情毫无关连。
第十四章离开
开门时响起的同时,在沙发上翻来覆去了一晚的人应声而起。
褐瞳触到蓝悦那张略显疲倦的容颜时,惯性般地生出担忧来,“你昨天去哪里了?怎么不说一声就走了呢?”
蓝悦以不敢相信的眼神望向阿齐,亏他还能以这么温柔的口吻问得好像多关心自己一样。
难道你不知道是被你刺激的吗?她想这样说,却最后只是淡淡回了句:“住朋友家了。”
偏偏不识时务的人还在那里追问:“是我认识的朋友吗?为什么不回来住呢?”
强压了一晚上的怒火终于在忍无可忍下爆发,“你到底想问什么?”
被吼的人愣了愣,垂下那双永远无辜的褐瞳,轻声叹道:“我昨天看到亨利的车子停在楼下,你是不是去他那里了?”
又来了!这到底算什么?又想让自己误会他对自己有着异样的情愫,误会他在因为自己而吃醋吗?如果没有那个文蓓的出现,她此时绝对会像以往般充满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温暖和感动。可是现在,她却只觉得一切都像荒诞剧般可笑。
“阿齐,够了。”她不想再为他而在宾馆枯坐一夜,不想自己失常到仿佛失恋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