亨利笑而不答,将桌上的茶杯递到蓝悦右手旁的茶几上,“我让秘书为你泡的——台湾洞顶乌龙。”
蓝悦望了眼那杯乌龙茶,唇角象征性地勾了勾。眼前这个男人是属于才貌兼备的五星级别,而且他对自己也有意思,可是,她对连问都不问一下就擅自为她泡好乌龙茶的男人,就是没办法心动。
亨利端过桌上另一杯茶,与蓝悦隔着茶几并排而坐。品了一口杯中浓香的茶,亨利缓缓开口:“阿齐今天可能会被淘汰。”
“嗯?他不是你看好的吗?”蓝悦有些意外,今天这场十进五的比赛,竟然会是阿齐的终结赛。
“我的上面还有更具话语权的人。”亨利说时,黑瞳显得如此深邃幽暗。
“原来今天是邀我来一起看阿齐的告别赛。”她笑,明明该是淡然的心情却还是由眉眼间跃出了点滴的遗憾。
“看比赛吧。”他能给出的暗示也仅限于此了。
蓝悦看着舞台上那一排神采飞扬的选手,镜头由第一位一路扫过,到阿齐时,仿佛刻意般地在他身上多停滞了片刻,引来阿齐粉丝的一片狂呼之后,又继续扫向后面的选手。
“他即使被淘汰了,还是会大放光彩的。”亨利注视着镜头中即使只是静静立在那里不懂抢镜却仍是那般吸引人的阿齐,不由得感慨道。
十强亮相后,主持人开始宣布当天的比赛规则。抽签回答问题,问题涉及“地理”、“人文”、“科普”和“艺术”。
“原来是这样。”蓝悦了然地摇头一笑。在这个环节淘汰一直以来人气和表现都称得上优异的阿齐,实在是再恰当不过的机会。
镜头扫过评审席,亨利朝其中的一位外籍评委努了努下巴,“他是我们合作台的大股东,今晚阿齐的命运就掌握在他手上。”
蓝悦打量着那位表情严肃的睿智老者,不懂为什么同样是高鼻蓝眼,三亚的那位外国大叔可以那么热心地去帮助阿齐,而眼前这位却没来由地就反感他了。
委内瑞拉位于哪个洲?
请说出埃及的两大代表性景点。
请说出奥斯卡影帝和影后各两位。
……
诸如此类的问题让五位选手安然过关。终于轮到阿齐上场。
主持人微笑着请阿齐按下了自动选题钮,大屏幕上灯光闪动之下,最后停在了“科普”上。
“17号选手,请问你见过流星雨吗?”女主持人微笑的样子极具亲和力。
“家乡的天空,一抬头便是满天的繁星。流星常常看到,流星雨没有亲眼见过。”
蓝悦的思绪不由跌回在白石岭上度过的那一晚。红屋顶的小木屋前,那点满了星星的天空,还有天空下一双瞳比星辰更闪亮的阿齐。她是不是做错了?那样一个单纯而快乐的男子,她却将他带到了这个被功利所笼罩的世界。
“17号选手,刚才那个可不是题目哦。不过你的题目还真的是和气象有关,请概述乳状积云产生的原因。”
“阿齐不是气象学家。”蓝悦冷笑了一声,为这已经预知却仍觉得太过卑劣的手法。
“我们都知道。”亨利缓缓喝了口茶,平静注视着屏幕内的动态。
对着镜头的阿齐愣了愣,继而出乎蓝悦和亨利预料地绽放出一个纯净的笑来,“AsweknowMammatusCloudsisakindof……(就我们所知乳状积云是一种……)”
阿齐用了整整五分钟,一段全英文的解说完全震住了场内以及场外所有的观众。
亨利稳了稳手中的杯子,用不可思议的眼神望向蓝悦,“你刚才说,他不是天文学家?”
蓝悦很茫然地摇了摇头。别说他的答案了,就连那段英文她都没听懂。
主持人显然也被阿齐给惊到了,因此连忙请出了那位外籍评审来给出评断。
“Perfectanswer.(完美的答案。)”话筒中,传出冷冷的男声,不带半点感情。
“那……让我们选择下一题吧。”
阿齐再次按上按钮,这一次,灯光停在了“人文”上。
一段陌生的流畅音乐由比赛大厅的喇叭内传出。半分钟后,主持人含笑提问:“17号,请问刚才那段旋律出自哪国?哪首歌?”
“我要替央视告你们侵权了青歌赛的专利。”蓝悦调侃亨利道。这完全就不是人文范畴的题目。
亨利还没来得及开口,阿齐的声音已经悠扬而起:“这首歌应该是France的国歌吧。它的名字是《LaMarseil?鄄laise》。”
“YES!”评委席上的评委未等愣在原地的女主持开口,已经激动得由座位上立起。
“他懂法语?”亨利脸上的诧异已经无法掩饰。
“也许吧。”可自己明明把所有卫星电视的频道都加密了,他不可能由电视中学会法语。
“呵。相信我们这位法籍评委不会舍得淘汰这位能把《马赛曲》用法语说出来的选手。”亨利的判断果然不错。
在一轮问答过后,阿齐竟然以评委会一致推荐为由,被直接推进了五强。
“我很怀疑,你所提交的简历是不是有太多的隐瞒。”他会用英语流利地阐述科学问题,还似乎懂法语,这些都是亨利完全没有想到的。
“永远不要希望通过一张纸就能了解一个人。”蓝悦心中暗笑,何止是隐瞒,那份简历由头到尾就没有一点是真实信息。
“那能不能透露一下,用什么方法才能更全面地了解你呢?”黑瞳直视着蓝悦的双眸,充满了探究。
蓝悦举了举手中那杯一滴未少的洞顶乌龙,“先从我不喜欢喝红茶记起吧。”
“乳状积云的题目吗?探索频道前两天放过相关的专题内容。因为看到天上一排排云像熊猫一样很有意思,所以我就记下来了。”
原来是正巧看了原版的天文解密节目。蓝悦心中感叹这家伙运气还不是一般的好。
“可是,你又怎么会知道《马赛曲》的?”千万别让我知道你偷看卫星电视,否则有你好看。
“《马赛曲》?那是什么?”阿齐边打着蛋边不解地问。
“就是你比赛时听到的法国国歌呀。”是啊,她竟然忘记了,他从来是只学不消化的,真是妒忌死他那超恐怖的记忆力了。
“哦。你说《LaMarseillaise》呀。”阿齐将打好的蛋放到一旁又开始揉起面粉来,“那是我闲着没事,翻碟片看时看到的,就在那盘《拿破仑情史》里。”
“有吗?”她只记得片子中有马龙白兰度,全然不记得有提到过《马赛曲》。
“当然有。而且是拿破仑亲口告诉黛斯莉的。”阿齐放下手中的面团,忽然含笑望着蓝悦,“悦悦,你今天看我的比赛了?”
“嗯。亨利邀我去他办公室一起看的。”蓝悦说时,正在一大堆的碟片中寻找那盘《拿破仑情史》。
“哦——”阿齐故意拖长音。
“YEAH!找到了。”蓝悦找到碟片后,才发现阿齐正立在那里,不声不响地看着自己。
“怎么了?”她实在是很少看到他有这么古怪的表情。
沉默了半晌,终于闷闷地开口:“你很想吻他吧。”
“什么?”这个问题简直奇怪到让人模不着逻辑。
“他吻你时,你一定不会推开。”他看着她,褐眸中的蕴意复杂难懂。
原来可怜的孩子还在纠结那件事。蓝悦边将碟片推入DVD机边答道:“我是不会推开,因为他不会不经过我的同意就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