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她困惑地偏着头,不太明白地看着他。
“荼芜、凤髓,还是月支?”他蛮认真地思索着,“不像紫述的香气,倒像是百濯香。”
“我从不薰香。”她有些恼了,自己正严阵以待地表明想要离开的决心,他却在这里扯什么薰香,屋里头连个香炉都没有,哪会有什么香?
“也是,那些香只有宫里头才有,就连最普通的百濯想必纪大人府里也用不上吧。”他噙着放荡不拘的笑意,语气半嘲半讽。
盈兰若不再回话,闷闷地咬咬唇瓣,一口贝齿微露,似碎玉一般雪白晶莹。
这人,偷偷溜进“雁归楼”,是打算来跟她东扯西拉一些有的没的,然后被人发现吗?
一想到“发现”二字,她突然想起,常老夫人估计就快要来了,这一惊非同小可,万一被人发现了她房里有个男人,名声坏罢了,逃跑大计岂不是也同样完蛋了?
“你、你快走吧,马上就会有人来了,晚上咱们再见一面就好了。”当务之急,是先把这让她模不清头脑的男人弄走。
“哦?快来了吗?”他施施然地转身,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在屋里转悠,打量着房间里的摆设,没有一丝一毫的慌张。
“贾先生!”她却是急了,这人到底在搞什么?虽然他绰号“贾大胆”,也用不着这样吧?简直拿这里当成自个儿的家,不是瞧瞧红木书案上她正翻到一半的书册,就是拈起棋盘上的一枚棋子,还从桌上摆着的葵瓣式漆香盒里捏了颗玫瑰松子丢进嘴里,最后晃到垂着绣帐的沉香木床榻边。
“你过来。”不等她出声制止,他已经很不客气地坐到床榻边的一只黑色漆圆座上,而且招手唤她过去。
“做什么?”她给气糊涂了,想也不想就快步走过去。
“我有个好法子,能助你离开这里,你想不想听听?”他悄声道。
“好。”盈兰若不疑有他,赶紧点头。
“你附耳过来。”他故做神秘地勾勾手指,示意她离自己近些。
“是什么?”她傻乎乎地凑过去,下一秒,纤细雪白的手腕被一只大掌捉住,还来不及惊叫,娇软的身子已经被人整个揽入怀中。
修长、略带薄茧的手指挑起小巧圆润的下颔,绝艳的小脸扬起,美得摄人心魄的眸正惊慌失措地瞪着他。
“啊!你、你做什……”话还未讲完,因害怕而颤抖的小嘴即被含笑的薄唇密密封住,有力的双臂收拢,不容分说地抱住不安的娇躯,热唇毫不迟疑地攻城掠池,没有半点犹豫。
“嘿,时间……刚刚好。”他嘴里咕噜一声。
“唔!”盈兰若不知道他说的“刚刚好”是什么意思,基本上她脑子里一片空白,整个人都吓得失了方寸,只是下意识地不停挣扎。
可是这表面斯文贵气的男子,骨子里却十足强悍,根本不给她一点挣月兑的机会,反而更用力地吻她。
薄凉的舌紧紧纠缠着惊惶的丁香小舌,挑逗、引诱……直到她气喘吁吁,再无力气抗拒。
屋外,杂沓的脚步声已愈来愈近,屋内的两人,一个失了魂而浑然不觉;一个美人在怀而胸有成竹。
门,“吱呀”一声,开了,众目睽睽下,搂抱在一起正亲吻得“难分难舍”的偷情男女,终于分开了两张如胶似漆的唇。
盈兰若全身虚软地坐在男人膝上,晕红的粉颊依在男人胸膛,茫然不知所措地瞅着眼前以常老夫人为首的、那一张张瞠目结舌的惊异面孔,凭她再如何冷静镇定,可也没遇到过这么离谱的事情。
女敕唇仍火辣辣的生痛,这男人一点儿就不像他外表看起来那样懒散,当他吻她时,就像要将她吞进肚子里去。
如今“东窗事发”,他居然还是懒洋洋地抱着她,好整以暇地坐着,压根没打算逃之夭夭,甚至连心跳都没有加快。
盈兰若突然就明白过来,这人根本就不是“和庆班”的班主,纤细的手指紧紧抓着胸口的衣襟,她怔忡地抬起略显苍白的小脸,盯着那张笑得恣意妄为的俊颜。
“你究竟是谁?”她极力压抑住颤抖,瞠大眼无声地询问。
男人不答,一手搂着她,一手安抚似地轻拍她的背部,最后玩弄起垂于她肩头的一缕秀发,神情甚是愉快,几乎在此同时,屋内就有人代替他回答了这个问题。
“庭兮!老天,你是庭兮?”说话的竟然是在场人中地位最高的常老夫人,那张原本布满皱纹和惊愕的老脸上甚至出现了欣喜若狂的表情,未来孙媳妇偷人这种伤风败俗的丑事,似乎远不及乍见这名男子的出现来得重要。
庭兮?应该是他的名字,难不成他是常家的亲戚?
“慈堂姑,好久不见了。”男人笑吟吟地,手指勾缠着那缕柔顺乌黑的发丝,专注的样子仿佛天大的事情都不及这缕秀发重要。
第2章(2)
“快!快来人!”常老夫人因激动而导致苍老的声音变得高亢嘹亮。
“老夫人!是不是要报官?已经准备妥当了!”闻风而来管家带着几个彪形大汉从外头以一种“保家护主”的姿势跑进来,手里还拿着绳索、棍棒之类的物件。
“报什么官?快去报信!”常老夫人激动地挥舞着拐杖催促:“赶紧快马加鞭去‘水晶宫’禀告老爷子,七少爷在咱们府上,快点,迟一点就怕又让他给跑了!”
“七少爷?”管家一愣,回过神来,立即朝外头奔去。
方圆百里,连三岁小孩儿都知道“水晶宫”是曲家主宅的名号,搞了半天,原来这位“奸夫”就是不见踪迹好几年的曲家七少爷,管家边跑还边纳闷,这神出鬼没的七少爷,怎么跑这儿来了?
“庭兮,你会乖乖待着是吧?”常老夫人慈眉善目地朝着男子笑,跟哄小女圭女圭似地:“你得等你爹来,一会儿他来了,随便你是走是留,不过你也晓得,若是他来了没瞧到你,他老人家的怒气老姑我可担当不起呀。”
“放心,慈堂姑,我等他来。”男人慢腾腾地说完,朝目瞪口呆的佳人一笑,将她高高抱起,挪了个位置转而坐到床榻上。
那黑漆圆座也太硬了,坐得难受死了,还是这沉香木床舒服点。
“好,那我就放心了。”常老夫人松了口气,笑咪咪地开始嘘寒问暖:“渴不渴?饿不饿?要不要叫和庆班在外头临时搭个戏台子,先唱两出戏来听听?”
“不用,吵得慌,你们都出去好了,我想休息一下。”
“那行,你好好休息,我们都出去了。”常老夫人大手一挥,示意众人赶紧离开屋子,然后亲自掩上门,拄着拐杖守在屋外。
“老……老夫人……”纪家大太太惊魂未定,丈二和尚模不着头脑地问:“这、这个……”亲眼目睹了这种丑闻,老夫人居然还能笑颜逐开,是不是她老人家笑得越开心,她们这些人就会死得越难看?
纪家大太太心中叫苦连天,未出阁的四丫头居然敢偷汉子,这下她怎么跟常家人交待?回家后又怎么跟纪兴回话?左想右想都是死路一条!
“嘘!”常老夫人完全没有心思去理会旁人,摆摆手,带着笑容,专心地守在门口,有当家主母坐阵,整个“雁归楼”外,闲人免进,来者不敢高声语,恐惊了屋内那对“野鸳鸯”。
☆☆☆
屋内,却不如外头那样平静。
“你快放开我!”总算回过神的盈兰若,又开始在男人的怀中不安地挣扎。
“现在不行,得等我家老头子来了,才能放。”男人嘻笑着,双臂如铁钳在她如柳的腰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