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清音一巴掌赏给他的胸膛,啐道:“真是越熟越不敢认你。”
柳枫在她唇上啄了一下,笑道:“这一面让你看。”
“敬谢不敏,有什么好看的,跟色鬼一样。”她毫不留情地吐槽他。
柳枫搂着她,伸指点点她的唇瓣,认真地道:“清音,我不在乎你有事瞒我、骗我,我只在乎你是不是安全。”
曲清音垂眸,心想难道他知道了什么?
能被称为武林第一书生的人,一定是个聪明人,跟聪明人打交道,有时候即使再三小心也难保不落痕迹。
“每个人都有他不欲人知的事情,所以我也不强求你对我全然坦白,可是不要让我担心,你的安全最重要,不要冒险。”柳枫很认真地看着她,很认真地请求她。
“我又没病,干么非要给自己找危险的事做?”她不答反问。
柳枫一笑,笑意却不曾到眼底,“你我都知道,这世上有些事有着即使危险也一定要去做的理由,和不得不去做的原因,可我不希望你也有这样的事必须去做。”
“如果有呢?”
“我去。”他说得斩钉截铁,毫不犹豫。
第6章(2)
曲清音“噗哧”一声笑了,环住他的腰道:“我师父说过,男人在床上说的话呢,是最不能相信的。你说,我要相信你吗?”
柳枫苦笑,“令师真是……”
“是不是把男人的心理揣摩透了?”
柳枫摇头继续苦笑。
曲清音将头伏在他怀中,声音透出一丝倦意,话音也有些模糊,“知道那晚我为什么想把自己给你吗?”
“为什么?”
她在他怀中低低地笑,“柳枫,你知道我听到吉吹雨说你是童子鸡时的感觉是怎样的吗?”
闻言,柳枫的脸有些烫,她当时听见了?
“我师父还说过,如果碰到一个看着不错,自己也喜欢,恰巧他又肯守身如玉的,那么就一定要先下手为强把他变成自己的。”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师父啊?柳枫伸手去揉自己的太阳穴。
怀里的人还在继续说:“我以前一直觉得他这话是信口雌黄,才不要听呢。”
“那你怎么还……”
“可我当时就觉得遂了你的心思也挺不错的,我好像不讨厌啊。”
柳枫笑着道:“你也试探了我好几次了,不是吗?”
曲清音意识已经有些迷糊,“哪有,不过是借势就势罢了,谁让你调戏我……”
柳枫抱紧她,轻叹道:“我那也是情不自禁,不由自主。”
怀里的人睡了过去,他吻了吻她发梢,也跟着坠入梦乡。
这一场爱情,谁算计了谁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彼此爱着对方。
微雨的天总是让人心情不免跟着有些低落,柳枫伸手推开客栈的窗户,看着外面街上稀疏的行人。
“老天真不赏脸啊。”他叹了一声,然后回头看着正在梳妆的人。
今日的她穿着打扮与平日不同,不带一丝江湖人的气息。
衣衫一层覆一层,总有六七层之数,身上佩饰也精美巧致,头上的钗饰也多了些。
她这么一装扮,活月兑月兑便是一位豪门世族的大家闺秀。
看着她起身朝自己走来,柳枫不由在心中感叹,这真是行不露足,坐不侧膝,笑不露齿,动不摇裾。
“这才是你的真面目吗?”他忍不住问。
“如果这是我的真面目,还会让你上我的床吗?”
柳枫哈哈一笑,伸手揽她入怀,低头在她唇上吻了一记,“此言甚是。”
曲清音与他并肩立在窗前,表情有些哀伤,“这个样子是我爹娘熟悉的,是师父希望的,我便以这个样子去见他们,才能安他们的心。”
柳枫用力楼了一下她的肩,伸手拿过桌上的纸伞道:“走吧,我雇了车在下面候着。”
曲清音握住他的手,“柳枫,你我未行大礼,你去不妥。”
柳枫轻叹一声,“清音,你要遵守这些繁文缛节虽是应该,可我想令尊他们更希望看到你终身有靠。”
“你去确实不妥。”她坚持。
柳枫伸手模着她的脸,仔细地看着她,她的表情没有透露任何资讯,他闭了下眼,放下手,握住她的肩膀,“好吧,你既如此坚持,我想是有不能告诉我的理由。”
曲清音低头不语。
“去吧,莫误了时辰,早些回来,我在客栈等你。”
她点点头,接过他递来的纸伞转身出了门。
柳枫在窗边看着她出了客栈,上了等候的马车,缓缓骏入雨中,渐渐消失在雨幕之中。
斜倚在窗棂之上,他双手环胸,面沉如水。
她不相信他!
就算她将自己给了他,依旧不相信他。
她的心跟他仍隔着一些东西,看不见,模不着,却又真真切切地存在着。
他跟着她到了故籍,却仍旧不被她允许跟随前去祭扫坟茔。
他不是不能偷偷跟去,可他却清楚知道一旦真这么做,两人之间也就结束了。这大概也是她肯让他跟着前来故籍的原因。
她一直都是聪明的姑娘,聪明到让他有些头疼。
雨天路难行,马车走得很慢,走到半路的时候,车轮甚至陷入泥坑出不来。
曲清音便打着伞下了马车,步行前往。
这从天而落的雨,便似她此时的心境,充满了哀伤。
每年的这个时候对她来说都是凄苦难捱的,自从师父走后,她便真真正正地成了孤家寡人,独自在这世上过活。四下无人的荒野之上,执着一柄杏黄纸伞的曲清音便如轻烟般掠过,几乎没有多少泥水沾染到她的衣裙绣鞋。
大约两个时辰后,她在一处安静的小村落外停下了脚步。
她的面前是两座坟茔,里面安葬着她的双亲与师父,是她在这世上最亲的三个人。
泪水无声从脸颊上滑过,她将手中提的素果供品二摆上,点了香烛纸钱。
“师父,他快要恶贯满盈了,到时候音儿会去为他收尸,成全了你与他的师徙缘分。”
曲清音看着纸钱在师父墓前燃尽,叹了一声,伸手扶着墓碑,轻声道:“可音儿还是不懂,他欺帅灭祖至此,您为何还要认他这个徙弟,难道具的是错了也要一错到底才是您的风格吗?”
话语间,她眼前恍似出现师父苍老却又有力的声音——为师一生从不认错。
她那个永不认错的师父啊……
临去之际,曲清音又在双亲墓前站住,几番欲言又止,最后才道:“爹,娘,女儿相中一人,可惜此人却是个难安分的,女儿一时心中也无决断,不知要何以为继。”声音中断了很久才接续,“若此事终了,我与他之间尚未缘断,女儿便带他来见您二老与师父。”
坟前纸灰混入泥水之中,供果任凭细雨浇注,而坟前己无那抹纤细的身影。
不久,曲清音回到马车陷地的那个地方,车夫老老实实地待在原地等着她。然后,她便又坐着那马车回到了那个叫做红叶镇的小镇。
马车在客栈前停稳,车外一只手便撩起了车帘。
曲清音看着手的主人,没说话。
柳枫朝她伸出另一只手,“来,我扶你下车。”
她将右手递给他,由他扶着下了车,淡淡地道:“怕我不回来吗?”
他反问:“你就没想过万一是我先走了呢?”
曲清音将伞塞给他,自己进客栈,无所谓地道:“那正好啊。”
柳枫跟上去,“真无所谓啊?”
“嗯,有句俗话说的好,三条腿的虾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好找得很。”她侧头送他云淡风轻的一瞥。
柳枫的手直接就搂上了她的腰,带着她往楼上走,“这种天可别受了凉,看你,手都是凉的。我让小二提热水,你好好泡个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