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绿松茶。”再为她倒满一杯,“是今年开春扶夷国出贡的,听说这种茶叶非常难种,一年也难采收多少。”
原来是外邦名茶,也难怪她没有喝过。像这种皇室进贡茶,他们平民百姓就算再有钱,也是连边都模不到,这就是贵族与平民的区别吧。
也许,在寻常人眼中看来,他们顾家富甲一方,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可是跟皇家想比,根本就不值得一提。而龙庭澹这位紫旭国最有权势的男人,他的地位与身份,可想而知,她与他根本就不相配。即使在心里恨透了他,但对于现实,她还是有几分理智的。
他说要娶她为妃,先不论她个人的意愿,这个主意本身,可以说是她高攀了他。身为紫旭国的辅政王爷,地位尊贵非凡,他的婚姻大事,可是天大事情,王妃的位子不是皇亲国戚也会是外邦贵族,根本就轮不上她顾遥夜。
再加上,他的容颜出众,即使不用他提,也必定有无数的少女将芳心落在他身上,他娶她在他或者任何一个不相干的人看来,都可以说是天大的恩赐了吧?
在外人看来,她根本没有什么好挑的,失去了少女的清白,当事人还愿意负责任,重点是这个当事人还是一个王爷,她还有什么话好说,聪明的当然是忙不迭地点头说好。
可是,她不愿意,她一直都想不通,如果一个女人被强暴了,所谓的负责就是要让施暴的人娶她吗?那岂不是让她嫁给了一个强暴犯?就因为被强暴了,所以还要再给那人机会明正言顺地强暴一辈子?这世上还有天理吗?她顾遥夜,不愿意!即使心里没有楚随瑜,她也不会同意这样荒谬的主意,何况她心有所属,这辈子早就决定除了楚随瑜,她谁也不嫁。
就算现在她已经没有资格去成为楚随瑜的妻子,她情愿一世孤单,也不愿嫁与他人。
说她不识抬举,不懂身份也好,说她眼高于顶,连尊贵的辅政王都看不上眼也罢,她是绝对不会嫁给龙庭澹,就算也不愿意。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宝珠担心地望著主子,要不是她紧握杯身的手儿握得发白,她还不知道小姐她情绪激动著,这位小姐也算是个奇怪的女子,平日性格冷淡,也不太爱说话,更别说她伺候的这几天,连一比笑纹都没有在她的脸上出现过,这么清冷性子的小姐,她宝珠还是生平头一回见。
被叫唤声唤回了心神,她慢慢地松开握紧杯子的手,又失控了,她的情绪,怎么会又失控了?自从那件事发生之后,她越来越难控制自己的脾气,她怎么可以被那个可恶的男人影响呢?
“王……”眼尖的宝珠看向那个走近的男性身影,刚想开口请安,就被他抬手阻止了,再一个眼神示意,她连忙乖巧地退了下去。
龙庭澹轻轻地在她身旁坐下,一手支额,欣赏地望著那又再度陷入沉思中的女子。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就算不说话,她的一切看起来还是那么地赏心悦目?她到底是哪一点让他觉得这般喜欢,怎么看怎么觉得顺眼,怎么瞧怎么觉得入目?
彼遥夜放下慢慢变凉的杯子,一抬眸,就凝入一双纯男性的慵懒黑眸之中,吓了她一跳,她惊讶地想要站起身。
“还是坐著比较舒服。”他伸手按下她的肩膀。
“拿开你的脏手。”她嫌恶地皱著眉,没有白费力手去挣扎,很明显地知道自己的力气不是他的对手。
“如果你坐下来的话。”没有介意她敬的话语,真是个倔人儿,都这么久了,还是对他这般冷漠。不过在他将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妥当之后,现在多了大把的时间,可以专心来处理她的事,陪她慢慢耗。
一收回手,她就挑了一处离他最远的石凳坐下来,眼晴定定地望著远处盛开的美人樱,当他透明秀不存在。
对于我那天的提议,你考虑得如何了?”她的冷漠,他不放在心上,直接问自己想问的事,当初一说完,就被她怒极地举瓶砸来,可见她是真的不满极了。
她不是一个普通的女子,寻常人家的女儿,听见他的提议,别说是有了心上人,就算是已经嫁为人妇,都会迫不及待地扑上前来;只有她,在听完他的话之后,好像听到全天下最可气的话语一般,直接发狂。原来不是所有的女人都爱名利与权贵的,顾遥夜就是其中之一。
她没有理他的问题,对于不想理的人,她一向连看都懒得看上一眼,这是在顾家时就已经练就的功夫。
“不说话,是默许了,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面对她,他都很容易忘记自己是一个威风凛凛的王爷,总是对她好言相待,甚至连稀少的幽默感都被她激发出来。
这人!她瞪他一眼,“龙庭澹,你听好了,你再说一遍,我管你是什么王爷、皇子,我不嫁、不嫁,这辈子就是死,我也不嫁你龙庭澹为妻!”
性子果然够烈,他喜欢。
笑了笑,习惯性地抚著指上的翠绿,看起来悠然自得,“哦?话有时候可不能说得太满。”
“我今天就把话说满了,如果你能让我嫁给你,我就什么都听你的。”就算被下令处死,她也给不嫁这禽兽为妻。
“这个提议听起来不错。”懒懒地靠向身后那颗泛著清香的大树,“你说得出,就要做得到。”
她连看他一眼都嫌费事,连死都不怕,她还怕什么?要她嫁给他,这辈子,不,永生永世,都无可能!
“那么我想知道……”
一改之前慵懒的神色,他正经地望向她,“你爷爷的性命楚随瑜的前途,可不可以让你改变主意,嗯?”
第4章(1)
“可不可以,遥夜?”低低的询问,如同深夜里诱人心魂的恶魔般让人心醉。
可惜,说出来的话,却是那么残酷。“你是什么意思?”她不懂、不明白,她嫁与不嫁,跟爷爷、楚随瑜又有什么关系?
“不懂吗?”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他不介意把话说清楚,“袁大通,你认识的是吧?”
她当然知道这个人,就算以前只是听过名字并不熟悉,但如今也是想不熟也难,就是那个男人,主使著下药将她迷昏,再将她毫无尊严地送到龙庭澹面前,任他恣意轻薄。
这件事,她也从龙庭澹的手下关千里嘴里听到了,关千里的原意,是不想她误会龙庭澹是一个无耻之徒,才向她将事情解释清楚,可是听完之后也不能消除她对他的恨意。
就算最初的起意,不是他龙庭澹,除了占有她,他还可以有别的选择,药再厉害,也不是无法可解的,他很明显的,就是要夺了她的清白,这点罪无可恕。
“前日,他已经被我处斩了。”身犯贪污渎职的大罪,已经是死罪难逃,再加上这么多年为了谋取暴利,他还背负了许多条人命,免死金牌也救不了他,直接处斩,还算便宜了他。
想到法场上袁大通的怒吼,龙庭澹冷冷一笑,他做事一向都不拘礼教,又怎么可能被一块死沉沈的金牌给吓阻?再说袁大通可能连死都没有想到,当初他找顾遥夜当作取悦他龙庭澹的礼物,可是却不知道,自己找不是一个保命符,而是催命符,就是顾遥夜,让他毫不犹豫地将袁大通直接处死,连秋后都懒得等。
死得好,顾遥夜也在心里冷哼,对于那个加害她的罪魁祸首,他就是死一千次,也不能消她心头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