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来接你的。”激昂的心情稍微平复,他握住她的手走向车子。
这句话让她想起当初第一次见面,她还以为他是王子要来接她,但事实证明,她并不适合当公主。
“走。”他说得理所当然,她却不肯跟随他的脚步。“我不要回去!那不是我的家。”
“就算你不喜欢这个家,你跟蓝先生就要订婚了,怎么能说走就走?”
“我后悔了,我不想跟他订婚,我一辈子都不想结婚。”如果不能跟自己所爱的人结婚,婚姻不过是个监牢,就像豪宅和外公的遗嘱一样。
看她嘟起嘴,他可不容许她再任性。“是你答应了这件婚事,我也问过你是否确定,你已经不是小孩了,你必须为自己的决定负责。”
“做了决定就不能反悔吗?你敢说你这辈子从没做过昏头的决定?”开玩笑,他苏翰宗就算再天纵英才,一定也有要白痴的时候,别用那种责备的眼神看着她。
小姐不愧是小姐,还是那么擅长吵架,他稍微放心了,看来她精神好得很。
“无论你要不要跟蓝先生订婚,你都要亲自向他说明,今天就算要用扛的、用拖的,我也要将你带回家。”
“你——”这真是那个说过要一辈子照顾她的男人吗?就为了完成外公的遗愿,他宁愿她过得不幸福?
就在这僵持的时候,阿松伯出现了,他已经听到刚才那段对话,心中了然。
“雨萱,不管有什么问题,你要先面对它,才能解决它,不可以逃避啊。”
纪雨萱不得不承认,阿松伯说得对,这三天躲躲藏藏的,她自己也闷得很,难道要躲个十几二十年?她又不是枪击要犯,苏翰宗布下天罗地网是要怎样,她再不出面的话也要抓狂了。
“抱歉,我们小姐给你们添了很多麻烦。”苏翰宗没提起阿松伯隐匿的事,幸好小姐是在阿松伯家,否则后果更难想像。
“雨萱就像我们捡到的女儿,一点都不麻烦,你们回去好好地沟通,不要吵架了。”阿松伯脸上仍是亲切的笑,他相信这个坚强的女孩,一定会走出一条自己的路。
“谢谢,我先回去了,我会再来看你跟伯母的。”纪雨萱向阿松伯鞠躬致谢,受他们照顾这么多,只能铭记在心,有机会再回报了。
“你想来的话,随时都行,小铁先放在我这儿,我会帮你修理好的。”阿松伯也是爱物惜物的人,不管是人是动物是无生物,相处久了总是有感情。
“谢谢,改天我们再来访。”就这样,苏翰宗牵着纪雨萱离开现场,上了车他仍然不放开,左手开车、右手握住她的手,怕她随时会想逃,万一跳车就糟了。
一路上两人都沉默着,她望着他严肃的侧面,原来要这种情况才能得到他的牵手,人生真是想怎样就不能怎样,等不想了反而就那样,搞什么鬼啊?
总之,她又要回到那栋豪宅,逃狱行动宣告失败,该怎么做才能自由地飞翔?
抬起头,她看到天空乌云密布,就像她的未来,找不到一个出口。
第9章(1)
回到家,打开车门,纪雨萱看到所有员工都站在门口,恭敬列队欢迎她回家。
恢复大小姐身分的她,走下车就一鞠躬。“对不起,给大家添了很多麻烦,以后我不会再任性了。”
这三天来,苏翰宗一定逼疯了大家,不断地叫他们去找人,她是罪魁祸首,当然要郑重道歉。同时她也想了很多,逃避无法解决问题,一走了之只会引起更多问题。
避家卢嫂走上前,微笑着安慰。“小姐,你好像变瘦了,要好好补一补。”
“谢谢。”这阵子她确实胃口不佳,卢嫂总是如此细心,因此她更不该让人担心。
“大家各自去忙,没事了。”苏翰宗仍是握着小姐的手,不管旁人怎么看,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焦虑,甚至亲自将她送回房,还说了句:“窗户锁死了。”
“你……”果然疯了,做到这种程度已经是囚禁。
他神情僵硬,不想解释什么。“你先洗个澡,我晚点过来。”
说完他就转身离开,如果不是在这种情况下,她还以为他要来找她“恩爱”
呢,那些情侣不是都先洗澡后上床?她向同学借过不少漫画小说,里面都是这样演的,不过这当然不会发生在他们之间,苏翰宗只是责任感过剩,现在还要加个焦虑威旺盛。
她月兑下已经有点脏的运动服,打开衣柜,找出母亲当年的睡衣,今晚没有菩萨保佑,就让妈妈的温暖陪伴她吧。
洗澡的时候,她听到外头下雨的声音,同时发现浴室的窗户也锁死了,最好不要哪天房子失火,她要是因此逃不出去,做鬼也要回来找苏翰宗,这家伙真的是疯过头了。
等她走出浴室,也没吹干头发就倒在床上,雨声滴答让人心烦,就像她离家的那一天。窗外好冷的样子,她心里也跟着降温,说是要面对问题、解决问题,但是她根本不知道该从何做起。
叩叩——
门口传来敲响,门一开,热姜汤的芳香传来,送来的人不是管家或佣人,而是身穿睡衣的苏翰宗,他也洗过澡了,头发还没干就急着要见她,也不管情况多不适宜,现在是非常情况。
厨师早已熬好一锅姜汤,就等小姐回家来喝,因此当苏翰宗把她带回来,很快就有热腾腾的地瓜姜汤。
“来,喝点热的。”他把托盘放到桌上,随即皱起眉头。“你怎么没把头发擦干?”
“你自己也是。”还敢说她?哼。
“我头发短,没关系。”他擅自打开她的衣柜(找她的时候就翻过了,所以很熟),拿出一条浴巾放到她肩上。“快点擦干,不然会着凉。”
“喔。”她坐起身,不情不愿地听话照做,在他心目中,她就是个不懂事的孩子吧,他从来没将她当女人看,才会不拘这些小节,否则孤男寡女的,刚洗过澡,还穿着睡衣(虽然很保守,像阿公跟阿嬷),怎么说都有点怪。
看她双手拿毛巾擦头发,没空喝汤,他干脆主动舀起热汤,把汤匙放到她嘴边。“要趁热喝。”
他这么伺候她,她有点承受不起,但他的眼神很固执,她只好乖乖地喝了几口,反正小孩就是小孩,谁叫她不如徐小姐美丽动人?对了,这几天徐小姐可能饱受冷落,因为苏翰宗忙着找她这个跷家的孩子,真对不起他们这对天生佳偶。
看她喝了大半碗,他才放下汤匙,说:“我已经跟蓝先生联络过了,他马上要来见你。”
“拜托不要!我没有心理准备。”她吓得全身一阵抖,她还没想出对策,怎么能见人?
“我知道,我劝过他了,他明天早上才会来。”
“谢了……”也不一次说完,故意分成两段,害她白白吓一跳。
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事情总要处理,苏翰宗试图理出一个头绪。“为什么你不想跟蓝先生订婚?他是个好对象,对你也很用心,这几天他非常担心你。”
“我知道他对我很好,但是感情无法勉强。”
“感情是可以培养的,我相信你们办得到,日久生情不就是这么回事?”
他说得对,她也这么相信。“如果我没有喜欢的人,应该就可以跟他培养感情,但是……”
“但是什么?”
她用浴巾遮住自己的脸,不敢看他的眼。“但是我喜欢的人是你,我没办法欺骗我自己。”
可能是热姜汤带来的力量,可能是母亲的睡衣有保佑,她终于说出来了,不管他会有怎样的回应,至少她对自己诚实了,如果要守着这个秘密到终老,她可能死也不瞑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