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车的萧残夜掀开车上的布帘,露出三具尸体,其中一具正是元媵。
冰敬忠不死心,伸手拭探他的鼻息,见已无任何气息,才勃然大怒地咆哮道:“是谁胆敢对我大周皇孙陛下不利?老夫对天发誓!一定要找出这个凶手,将他千刀万剐、将他满门抄斩、将他灭九族!”
“不用找了,凶手就是车里躺着的另两个呗!”萧残夜赶紧说明:“北汉王朝的信阳侯和百鸟阁的兀鹫。”
“原来是他们!”这两人恶贯满盈,所做之事天下皆知,想必郭敬忠也略有耳闻。
“皇孙陛下就这么去了……老天爷你不长眼啊,真正让我大周后继无人啊!”郭敬忠悲上心头,禁不住老泪纵横。
“大人请节哀!”武偏将及另一些下属赶紧上前扶起劝慰:“听说豫王的三世子流落在民间汉川一带,大人,咱们这就去找寻,无论千辛万苦也一定要找到世子,这也是我大周朝的后人啦!”
“是,你们说得极是,咱们这就去汉川,老夫一定要找到世子陛下,重振大周基业。”郭敬忠仿佛又找到了前进的路途和力量,他迅速擦干眼泪,带领众人对着元媵的“尸首”三跪九拜,然后告别众人,带领人马朝汉川的方向疾驰而去。
“哎,我说侄孙媳妇,咱们俩的演技看来还不错咧,就这样也能把人给蒙过去,敢明儿咱们在镇上成立一个戏班子,不准能走红哦!”老板娘伸手抹去脸上的泪花,边感叹边眺望着远去的大队人马。
“相公他真的不会有事吧?”阮真真一心想跳下马车去看看自家相公,虽然老板娘说明了元媵吃的是能让人假死的药丸,虽然月大夫的医术高竿,可是她仍是放心不下。
“不要紧的啦,回去找月大夫拿颗解药吃下就醒了,不过让元小子跟两个恶人同躺在一辆马车上,给他晓得了,又得撒泼了!”老板娘一把拉住她,叫萧残夜将元媵扛过来,然后几人一起挖了个坑,将姬炀和兀鹫就地埋了。
“好了,咱们对这两个也算是仁至义尽了,一切大功告成,咱们回家去!”老板娘拍拍手上的土,俐落地跳上马车。
“驾!”萧残夜大喝一声,用力一抡缰绳,马车迅速朝前跑去。
他们要回家了!阮真真怀抱着毫无知觉的元媵,她的相公,她的良人,心里暖洋洋的。
曾经以为幸福不属于她,曾经以为上天不曾眷顾她,其实她错了!
有了他,她就有了一个温暖的家,而有了他的爱,幸福又怎会远?
尾声
喘息未定,两具亲密无间的赤luo身躯仍然恋恋不舍地交缠着。
“你真是大周朝的皇孙呀?”她趴在他的胸膛上,仍然觉得不可思议。
“怎么还不信?我姓柴,柴元媵,成亲时不是把祖上传下的金龙镯给你了吗?你还敢取下来,这不能离身的,知道吗?”大手忙着在枕下一阵模索,模出那只金镯替她戴上,一点也不害羞地告诉她,当他赶回来却发现她走了,连金镯子也不要时,又气又急,差点就流下男儿泪了。
“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她蹙起秀眉,一个劲地盯着他看,疑惑地小小声问:“是不是……在周朝的皇宫里?”
“你总算想起来了?”他喜出望外地抱住她,亲昵地叫一声:“小耳朵!”
她一脸震惊,猛然忆起,他是那个……穿金带银的小太监?
“你好坏,总是骗我。”她嘟起小嘴装生气。原来这世上还有个人,一直在想着她、在惦着她,还在悄悄地寻找她。每当想起这些,她整个人就好像快要融化了一样。
“对不起,看在我这么爱你的份上原谅我!”他抱住她撒娇讨饶。“我也没法子呀,为了能骗你来乌龙镇,我可花了好多功夫。在你到镇上的前一晚,我才赶回镇子。我又没武功,一路可受了好多苦耶。”
他在不三不四的护卫下,亲自到北汉国,打通一切关卡,包括跟他最讨厌的信阳侯打交道,一切都弄妥当后又赶在她到达乌龙镇那天之前返回镇子,所以她第一次看到他时,他正在补眠。
“那你以后不准再骗我。”他这样说,让她忍不住怀疑自己的行踪是否一直在他掌握之中,但她没问,很大方地原谅他。
对于他,她一直很好说话的,当初那句“迟早有一天,叫你栽在我手里……”的誓言早就抛到了九霄云外。
“是是是,为夫的以后一切听娘子的!”爱她,并非盲目。这种心眼实在又不要心机的好女人,错过她,叫他上哪儿寻去?
“呵呵。”她心满意足地笑,“老板娘怎么会是你的小泵女乃女乃呢?她年纪也比你大不了多少呀!”
“是哦,她是南唐的静安公主,我皇姥爷最小的妹妹,年纪不大也没法子,人家辈份大呀!”这个事情也曾令他幼时非常困扰,不明白皇姥爷都老得要进棺材了,小泵女乃女乃却跟他差不多大,看来这皇室的伦理关系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
“那任叔他们呢?”照理他们也不是普通老百姓吧?
“不三是大内的侍卫长,不四是我母妃的乳娘,当年是他们不顾危险护送我离开皇宫,后来又跟着我来到这里,直到你来了之后,他们观察了很久,觉得你有能力照顾我,才安心地离开去寻找自己的亲人……我欠他们的恩情,实在太多了。”提起两位忠心耿耿的老仆,元媵由衷的感激。
原来一对忠心的老人家并非将她当成典当品,而是在默默地考验她,她现在明白了,以后她会用尽全力保护他们曾经尽心竭力守护的小主人,为他们,也为自己。
“当初你为何要离开皇宫呢?”当皇孙不好吗?至少不是人人都能当。
“我母妃虽是南唐公主,和亲到了大周,却在内宫争斗中给人害死了。我父王身为皇太子,却连心爱的女人也保护不了,没几年也撒手人寰。只剩下我一个人,在那个皇宫里。我没有朋友,没有可以说真心话的人,在碰到你之前,我几乎要闷得发疯。那里面的人,就算是亲兄弟,也个个心怀叵测,他们只关心皇爷爷什么时候会死,谁会坐上龙椅,而没有一个人能不带任何目的地跟我在一起,听我说话。”
元媵认真地凝视阮真真,微笑道:“除了你。”
她低叫一声,在他怀里更抱紧他,为他童年的不幸遭遇而难过。身为皇孙,处境却跟她一样惨,外面看到的那么光鲜亮丽,谁曾想,除了不挨打挨骂外,原来是一样的孤苦无依。
“后来你走了,我才发现你把我的心偷走了。”他亲亲她的额头,“于是我下决心要找你出来。”
“你怎么肯定我一定会愿意跟你在一起?”她不解地问。
对他,并非一见钟情,甚至开始时十足厌恶。爱上他,是后来慢慢滋生出的情感。
“我也怕呀!”他嘻嘻笑:“所以才要镇上的那些家伙对你坏一点,好让你没办法,走投无路,只能选择跟着我,谁晓得你还是瞧不上我。”
“啊?”她瞠目结舌,搞了半天一切都是他搞得鬼!
“我很怕,怕你不爱我,怕你讨厌我,可除了纠缠你又想不出任何办法。我跟自己讲,若是你到后来还是不爱我,我就不再勉强你,随便你是走还是留,后来,发觉你好像有一点喜欢我了,我马上跟小泵女乃女乃说要赶快娶你进门,免得你又跑掉了!”
“你都要人家跟你睡在一起了,人家除了跟着你,还能嫁谁啊?”虽然心里感动,她还是佯装不乐意地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