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她话说完,阮真真脑子里轰地一声,整个人差点儿惊跳起来。
是师父,他来了……
“百鸟阁”的杀手里排名首位的兀鹫,他来找自己了!他一定知道自己还在乌龙镇,才会想方设法逼她出来。
难怪老板娘他们会受伤,师父阴险歹毒杀人如麻,最喜欢在暗中偷袭人,这下会有多少无辜镇民因此而受到牵连?
她身上的剔骨散之毒已解,根本就不用再受制于任何人,当务之急是想办法赶紧离开这里,只要她一走,师父就没任何理由留在镇上了。
“我吃饱了!”花道士心满意足地拍拍肚子,很郑重地对阮真真交待道:“我还是不太放心,干脆等会再偷偷溜下去瞧瞧,看看他们怎么样了,回头我到林子里抓只野鸡你再炖给我吃行吗?”
“好。”阮真真一脸平静的点头应允。
于是花道士放心地下山去查看战况了,哪知她前脚刚一走,被她绑票的元媵老婆后脚便溜了。
待她拎着一只野鸡快快乐乐地返回观里时,早已是人去观空不复返,只剩白云空悠悠……
☆☆☆
乌龙镇位于大峡谷之间,呈三角形,一面倚山,一面傍水,只有东边一条通往外边的出口。
子夜时分,一个娇俏的身影悄悄地在西面山麓里的树林间行走着,山上种植着樟子松、云杉、白桦等等树木,很少有人知道,这里其实有一条很隐蔽的小路可以直通到镇外。
因为怕镇子的出口有人守着,阮真真选择走这一条,会知道这里有条小路也纯属偶然,她在观里住了好几天,有一次她看到花道士说要下山,却不朝山下走,反而往观后的山麓走,她就悄悄地跟在后面,居然发现了这条隐藏在高大的树林和灌木丛中的小路。
没用多少时间,阮真真就很顺利地从小路出了乌龙镇,回头望了望远远的镇口,略一沉吟,决定向西行。
与乌龙镇相邻的两座镇子,一个是往北面的桑梓镇,路程比较远;另一个是朝南边行五十里的马家镇。她没有马匹,一时半会只怕很难到桑梓镇。
她不敢休息,既怕乌龙镇的人看到她,又怕兀鹫发现她的踪影。
所以片刻不停地赶路,饿了就摘些野果子裹月复,直至午时,她终于顺利的到了马家镇。
第9章(2)
比起乌龙镇的封闭偏僻,与曾经的北汉国边界接壤的马家镇就显得热闹得许多,茶楼酒肆内人满为患,店铺商贩里生意兴隆,来自各地的旅客商人、贩夫、走卒有的在歇脚,有的在招呼买家,其间还时能看到来自异国外族的人们,穿戴着各式各样的服饰,在马家镇子里休息闲逛。
阮真真以白纱蒙面,随着一只来自西域的骆驼商队进了马家镇,正要找个地方落脚,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叫她。
“姑娘,请留步。”略有些粗糙的嗓音令阮真真心里一惊,身上寒毛倒竖。她转身一看,一个面上同样蒙了黑纱的女子,看不清容貌,但那嗓音粗得跟男人有得一比。
是个女的?阮真真狐疑地打量着,心下仍然忐忑不安,那声音太像太像她过去的主子信阳侯了!
“何事?”她防备地问。
“姑娘可是北汉国人氏?”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这马家镇本来就跟北汉国相邻,这里的北汉国人氏多得去了,不多她一人,也不少她一个。
“姑娘的相貌与奴家的一位故人同出一辙,因此问一声而已。”
“抱歉,你认错人了。”因为赶路疲惫,她警惕地不愿跟对方过多纠缠,阮真真转身便想走。
罢走了几步,身后倏地传来一阵阴测测的笑声,她耸然一惊,倒吸一口凉气,两腿发软。
这笑声……根本就是姬炀的!她自小在他身边长大,绝不会听错。“怎么可能把你认错呢?小雀儿,就算你化成灰,我也能认出你来。”
阮真真猛地回头,不曾想刚到这里就碰上不想碰上的人,这运气还真不是一般的好!
“小雀儿,连自己的主子都不认识了?你这种奴才还真该死!”涂着鲜红胭脂的嘴角挂着阴沉的笑意,女子缓缓揭开蒙面的黑纱,一张似男非男,似女非女的中性面孔映入阮真真眼帘。
她惊讶地瞪着眼前这个……怪物!这妖艳的女子,正是当日北汉国势力最大的信阳侯姬炀!那个因为修炼魔功而变得与女人无异的假男人,现在居然真得把自己打扮成了女人,不像昔日在信阳侯府,他仅仅是将自己当成了女人,除了挥刀自宫,还恋上兀鹫,现在,无论是打扮还是举手投足,他都与一般的女人无异了。
他的出现,是否预示着兀鹫就在不远处?阮真真手脚一阵冰冷。
单一个姬炀,拼得一死,她或许还有月兑身的可能,若加上兀鹫只怕是插翅也难飞了!
眸儿轻瞟,身后又出现几个“百鸟阁”杀手,这些人在北汉国灭国后竟然仍效忠于姬炀,是否是受制于“剔骨散”不得不低头?
“押她走。”姬炀将面纱重新盖回脸上,阴阳怪气地示意。
“是,侯爷。”
“该死!不准叫我侯爷!”姬炀怒不可遏。
“是是,属下该死,夫人……”被主子的怒火吓得犹如惊弓之鸟的手下一脸惨白,其他人也面面相觑,不敢吱声。
夫人?这是新的称谓吗?阮真真冷笑着傲然道:“我自己会走!”
落到他们的手里,将会受到怎样的折磨和刁难已经可想而知了。她心下却很坦然,若是这样能将危机带离乌龙镇,带离元媵身侧,就算她死了,也会含笑九泉。
如果,她死了,他会不会在偶尔的时候想起她?突然间,她好想知道元媵的答案……
☆☆☆
离马家镇中心不远的一处普通宅院里,看上去与镇上其他的房屋没什么特别,院里树木林立,花径深深,只是终年不见天日,阴暗的光线,显得冷清和一点说不上来的阴霾气氛。
谁也不会想到,此处是曾经的信阳侯、如今的姬夫人的藏身之所!
虽然北汉王朝已被宋军所灭,但想杀这位信阳侯的人有如过江之鲫,有的是为了传说中他逃亡时携带的大批奇珍异宝;有的是为了他修炼的那本来自暹罗的“妙法天魔心经”;更多的是想找他报仇血恨。
阮真真想,或许正是因为这些原因,姬炀才会甘愿跑到这偏远的小镇子躲避风头,再顺手抓到她。
她被关押到宅院里一处小小斗室内,除了有下人给她送来水,姬炀并未再出现。她很诧异他为何没来教训自己,后来想想,大概他是在等兀鹫回来收拾她吧!
丙然第二天,兀鹫就出现在了宅院里。
依然是嗜血的神情,不怀好意的双眼,以及一身狂妄尊大的气势。
“小雀儿?”他冷冷地出声,眯着眼打量着一年多不见,越发出落得漂亮娇艳的徒弟。
“师父。”阮真真冷淡地唤了声,十分厌恶他眼里不加掩饰的。
他们名义上是师徒,他也曾教授她武功,事实上却毫无一点师徒情分。打小儿起,他就当她是出气桶,在脾气不好的主子那里受到的窝囊气,他会全撒在她头上;大一点后,他看她的眼神开始变了,还来不及指染,就被姬炀看穿了他的企图。
气得妒火中烧的姬炀差点要了她的命,她也以为自己一定活不了啦,可是出人意料的是,姬炀不仅没杀她,反而将她带在身边寸步不离地侍奉自己。
后来她渐渐领悟到他的目的,无非是想羞辱她、折磨她,同时让兀鹫看得着吃不着,一样不好过。这种日子直到姬炀获罪神秘失踪后,兀鹫很快派手下给她捎去口信,命前往乌龙镇,他说会给她解药,不再过受制于人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