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毛公公,别再说下去了。”金氏皇帝无奈的摆摆手,“没想到要当个暴君也不是一件易事,朕认输便是。”
“若皇上能够顺便原谅槐夏公子与安姑娘就更好了。”毛公公再乘机进谏。
“敢情好,说了大半天,你也是在替他们俩求情来着?”金氏皇帝斜眼睨向毛公公。
“奴才不敢。不过奴才也是为了皇上您着想,您若不原谅他们俩,还不是会气闷于心,届时气坏了您的龙体,又是何苦来哉?更何况您身为天之骄子,何必与您的子民计较这么点谣言?自是不与一般见识为宜。再者,依奴才所见,槐夏公子及安姑娘皆为认真负责之人,待槐夏公子伤势痊愈后,必然会偕同安姑娘自行挺身而出,向众人解释一切,澄清且捍卫皇上的名声,日后更必为皇上忠心不二的皇商。所以皇上现下需要做的,便是什么都不必辩解,命令御医,使用最有效的珍贵药材,将槐夏公子的伤势治愈即可。”
饼了半晌,金氏皇帝才慢吞吞的开口,“好个驭心之术,毛公公。如此一来,朕不但对外收拾了人心,对内又为己拉拢了两名人才,够奸诈啊!”
皇上言词赞美,口气却有些不对,毛公公立刻听出来了。
“奴才该死,所言是否违逆圣意?奴才马上请罪……”
“请什么罪啊?朕又没说你说错了什么。”金氏皇帝觉得莫名其妙。
“咦?可是您龙颜不悦……”尤其是“不悦”这两字,活像是无形笔墨大刺刺的书写在金氏皇帝的脸上。
“喔!朕的确是不太高兴,因为你给朕出的主意实在是好极,朕气自己怎么没能自行想出这个主意……毛公公,你怎么瘫了呢?”
“奴才是被您吓瘫的……”果真是伴君如伴虎啊!
丙真如毛公公所言,留在皇宫中养伤的云槐夏,以及坚持留守榻边照顾伤员的安瑛姿,的确察觉到众人对他们报以同情、鼓励的神色,再加上绘声绘影的蜚短流长,他们很快就悉知皇宫里流传的谣言内容。
“这下我们该如何是好?”若说察觉自己对云槐夏的情意后,安瑛姿有何明显重大的改变,便是迅速建立对他撒娇、凡事都想依赖他的习惯。
这没什么不好啊!她心安理得的告诉自己,在人前,她必须板着脸,端着架子,做好安氏商号的主事者,可是在人后,她也会想向人撒娇讨抱啊!若说有了云槐夏这个情郎的最大好处,就是他非常乐于提供她一个这样的怀抱。
“过来。”云槐夏瞧她一脸期盼,便自坐卧的床榻上敞开双臂。
第10章(2)
她低声欢呼,雀跃的投入他的怀抱。
头上仍缠有裹着伤药的布条,云槐夏俊美的脸庞增添几许憔悴与深沉,一扫以往年少气盛的毛躁感,取而代之的是对怀中人儿的疼爱之意,这光景着实温馨缠绵。
修长有力的手臂揽住她的娇躯,另一臂徐徐她散落肩背的鬈发,偶尔还会顽皮的以指尖拨弄、把玩一下,果然教原本挂心烦恼的她转移了注意力,朝他大发娇嗔。
“别这样玩啦!”安瑛姿试图板起娇靥,正经的警告他,小嘴却一直开心的往上扬起弧度。名副其实的心口不一啊!
“现下也不是玩的时候,我们应该要认真的想出一个办法,解决因我们而起,皇上却蒙受谣言所害的情况,不然皇上大怒降罪就糟了。”
“到时候我一定会力保你平安离开。”
“你在胡说什么啊?我岂会弃你于不顾?莫非是视我对你的情意如粪土?”娇靥骤变,安瑛姿恼了。
“不,我只是在做最坏的盘算,能保住一个便保住一个。”当然,他想保住的那一个是她。
“没这回事,要保两个一起保,要死就死一双。”她却拒绝接受他这番考虑,悍然宣布。
同生共死,做对同命鸳鸯……云槐夏低下头,啄吻她的小嘴,表达他的感动之意。
当然,他也只敢轻啄,不敢加深这记亲吻,以免星星之火二度燎原。那种隐私亲昵情事被人逮个正着,公开过一次就够了,千万不能重蹈覆辙。
但他仍是按捺不住,又低下头,连连啄吻她的小嘴,这才意犹未尽的叹息一声,轻轻颔首,算是同意了安瑛姿同生共死的要求。
那是说,如果他们商量好的计策应付不了金氏皇帝的话。
“云槐夏、安瑛姿,你们可知罪?”终于,金氏皇帝在一间宽敞的内殿里召见他们。
他是故意选择这间连接着长廊,以及外头庭院的内殿,以便更多的人潮偷偷聚集,偷听偷看,好让还他皇帝清白的消息以最快的速度传开。
“是,小民知罪。”
“是,民女知罪。”
云槐夏与安瑛姿不仅齐声开口,表情亦是如出一辙的愧疚。
“日前我们俩因为自己的儿女私情,情不自禁在宫内做出逾礼失态的羞耻事,辱及皇上名声,罪当万死而不足惜。”云槐夏低着头说话。
原本想为他们俩助阵吆喝的围观人群听了,诧异的低呼声此起彼落——
“什么?不是皇上棒打鸳鸯,想要拆散槐夏公子与安姑娘?”
“听他们所言,似乎不是……”
云槐夏与安瑛姿坚定坦承事实的态度,立刻在众人的心中造成第一波动摇,觉得自己之前似乎是误信谣言。
“而且托皇上宽宏大量之福,不但在我们俩意图自尽请罪时赐免一死,更派御医相救,皇恩浩荡,小民就算做牛做马,亦无法报答。”云槐夏再道。
霎时,第二波动摇掀起了——
“原来皇上仁德,暗中行善也不欲人知啊!”
“我们误会皇上了。”
众人愈发相信自己之前是真的误信了谣言。
“但盼皇上再大发慈悲,饶恕我们的逾礼行为,我们将会为皇上鞠躬尽瘁的。”安瑛姿信誓旦旦的说。
“哦?”哼哼,一切都如预料中,这两人都表达出对自己忠诚有加的态度。金氏皇帝却犹嫌不足。
“口说无凭,你们必须拿出诚意,方能说服朕。”
“是,为了表示诚意,金夏商号愿为皇上长年打造各色珍玩,只为博得皇上喜悦。”云槐夏说出自己愿意提供的奉献,也是对金氏皇帝的弥补。
“此外,安氏商号愿为皇上长年寻觅异国宝物,为皇上的收藏再添新品。”安瑛姿亦开口,所言用意与云槐夏大同小异。
“唔……”金氏皇帝还是在装腔作势。对,他表面上很不快,内心其实很痛快。哇哈哈,不费吹灰之力便收服全天下两大商号负责人的赤胆忠心。
事到如今,他大可说几句场面话,道声原谅,以天子之尊,宽恕两名小小的商人,在史上增添一笔仁德轶事。
偏偏他想画蛇添足,不,是锦上添花一番。
“如果朕说,觉得你们应当拿出更大的诚意来打动朕呢?”
云槐夏猛然抬起头,注视着金氏皇帝,读出对方眼底的……刁难之意?
他面色不觉一沉,与表情同样变得凝重的安瑛姿互看一眼,然后一起叩首。
“那么,为了求得皇上宽恕,我们愿意立刻关闭金夏商号和安氏商号,将全数财富献给皇上,且余生永不再行贸经商,以为自惩。”
此言一出,语惊四座,惊诧的抽气声此起彼落,在金氏皇帝还来不及反应过来时,更是爆出一连串嚷声——
“皇上,这惩罚未免太重了啦!”
“是啊!求您开恩。既然槐夏公子与安姑娘已经有心悔改,您又何必与他们计较?未免太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