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沁童坐在那里,有几分不适,这里的油味太重,让她有恶心的感觉,可是不在这里,又该去哪里呢?他今天不会回来,她等着,也不会看到他。
他是下定决心不理她了,对吧?不管她怎么做,他都不会理她,不过没有关系!这是她欠他的,不管一年、两年,甚至十年、一辈子,她都可以等下去,她就是这么执着的人。
她就是犯贱吧……在心里苦笑着,之前他在她的身边,将她捧在手心里,她不但不珍惜,反而残忍的将他驱离;而如今,他放弃她了,远离她了,她却在失去后知道了他对她的意义,每天出现在他的冷眼下,默默的等候。
她不像他人生那么丰富、爱好那么广泛,随时可以想出一堆的东西出来,她只是一个平凡而且沉闷的贺沁童,她什么都不会做也做不好,所以她只能傻傻的守在他的身旁,希望有一天他可以不生她的气。
自作自受……就是她的写照。
但他现在躲着她,甚至连自己的征信社都不回来,是不是无论怎么做,他都不会再回头了?
这么长时间的冷淡对待,如果说她不心寒,那是骗人的……他无视她、拒绝她,一次、两次,无数次,久了,她也想着是不是该放弃了?
也许她就是太晚了,有的事情,过了就是已经过了,无论怎么做,都再也挽回不了,而且没有一丁点前进的动力,前面根本看不到丝毫的希望,她累了。
为什么总是让自己这么辛苦?就算当初是她做错,可是他要不要这么得理不饶人?
沈律,你再这样,我真的会……
“咦,那个不是社……”郑丽贞嘴里含着饭匙,抬着头,指着不远处的电视,吃惊的差点将汤匙吞下去。
贺沁童原本不是什么有好奇心的人,不过当她听清楚了郑丽贞的话,迅速的转过身子,看向那台不算清晰的电视。
这种小小的家庭式的餐馆,总是会摆上一台电视机,吃饭时,顾客可以看;休息时,老板也可以解解闷,这是很平常的事。
贺沁童不是特别喜欢看电视的人,可是今天她却因电视里那熟悉的名字,而紧盯着电视。
正好是午间的新闻播报时间,穿着干净利落的女记者,在镜头前流利的播报:“我们现在在台北法院的门口,这里刚刚发生了一起严重的持枪伤人事件,据警方声称,伤人者是不久前被警方瓦解的青远帮的残余势力。这三人是为了一个小时前被判二十年刑期的青远帮大哥江一山,向此次的警方控方律师沈律寻仇,沈律师身受重伤,同时受伤的,还有陪同他的几名警务人员。”
电视的镜头切换,出现医护人员抬着伤者上急救车的场景。
“天啊,名字听起来跟我家社长好像喔,不知道是不是他,表姐你说……”一低头,却发现自己的对面,已经空无一人。
现在是怎么回事?
新闻媒体的夸张,沈律向来都是知道的,毕竟他最喜欢看一些夸张的狗血。可是这次却主角换成了他……
“只是子弹打中手臂而已,竟然夸张的说我身中数枪,快要挂了,这些人不去当编剧,真是浪费了他们的想象力。”他明明连救护车都没有坐,还是自己开车来医院的。
他将手里的报纸扔到一旁,打开电视,全都是关于这起枪击事件的报导。
是怎样?明明只是一个最普通不过的案子,过了整整一个礼拜,热度居然还没有退下去?
“因为这次随后而来的扫黑行动非常顺利,民众都非常关注,你也知道媒体就是这样,大家对什么感兴趣,他们就播报什么。”程奕阳细细的削着手里的苹果,刀法纯熟,一点、一点红亮的果皮从淡黄的果肉上离开,又薄又均匀。
“报导就报导,为什么盯着我不放?”他愤愤不平的抱怨,真是的,他的人生就是想要低调而且自在,被这样一搞后,家里已经知道原来他这几年还是有帮程奕阳处理官司的,这让沈若定立刻眉开眼笑,又起了让他回司法界的念头。
而他之前经手的case全部都被挖了出来,一夜之间,他当年好不容易才冷却下来的热度,再次飙升!他就是最恨这样的情况发生。
“早知如此,当初就不应该答应接手这个案子。”都怪之前欠了程奕阳人情,所以才推不开这次的官司,“应该要你请别人来打。”
“连叶语南都没有十成把握的案子,除了你还有谁可以胜任?”他将苹果递过去。
叶语南是有名的大律师,出道以来,创下无数漂亮的战绩,可是这次,他看过资料后说,胜负的机率是五比五。
毕竟,江一山花了几十万美金,从美国请来了传说中的梦幻组合律师团,攻无不克、战无不胜,连死的都可以说成活的,这样的强悍组团,再加上警方掌握的凭据,其实都不算是直接有力的,所以这场官司非常难打!
程奕阳也知道,这次的案子关注的人太多,江一山又太引人瞩目,如果让沈律出来,有的事情肯定会瞒不住,可是除了他,又有谁可以创造神话?不得已,只好跟自己的小舅子提了。
沈律从来都是干脆的人,接便接了!他们最近都忙着研究上庭的事情,每天工作二十个小时,累了直接在办公室里睡,不过总算有成果。
沈律在庭上,再一次展示了他完美的律师天份,犀利的口才,一字一句,都直指问题的核心,死死的将辩方律师制住,让他们没有漏洞可钻,最终漂亮的将江一山定罪。
梦幻组合,首尝败绩,还是败在低调的沈律手上,他想他们这辈子大概都不会忘记这样的经历吧。
沈律接过苹果,不客气的啃上一口,“最烦的是,明明我可以悄悄的离开法院,躲开媒体的。谁知道那几个白痴,竟然拿着枪跑来扫射,这年头,还有这种傻子吗?”在全是警察的地方这样公然挑衅,真是嫌命长,还打伤几名警察,恐怕这个牢饭,要吃到一百年以后了。
“你放心,爸爸妈妈那里,我都帮你安抚好了。”
“后续的事情,我也不理了,你自己搞定。”
“好。”
“我姐没有找你麻烦吧?”
“还好。”事实是,沈乔那个护短的女人,差点没有冲进牢房里将那几个伤人者暴打一顿,她向来都是如此,自己欺负弟弟就可以,别人绝对不行,当然她也生他的气,说他将弟弟拉入危险之中。
“嗯,我相信,你可以将她安抚得更好。”对于自己姐夫那种月复黑男,沈律从来都是佩服得五体投地的,他的姐姐看起来是家里的女王,却其实被程奕阳吃得死死的,还开心得要命,真是……
轻轻的敲门声传来,沈律的脸色一沉。
程奕阳看了看手表,“真准时,不是吗?”
他的小舅子的脸色,更难看了。
程奕阳起身,打开病房的门,进来的女子清丽如水、表情平静。
都一个礼拜了,他与她之间也算是认识了,“贺小姐。”
她微微点头,态度冷淡,眼里就只看到那个躺在病床上的男人。
好吧,看来这里已经没有他的容身之处,程奕阳很识趣的告辞,在临关门前,突然停了一下,“对了,贺小姐。”
等贺沁童抬眸望着他,他才浅浅一笑,“那次的鸡汤,好喝吗?”说完,没有等她的回答,就将门关上了。
这是怎么回事?贺沁童有几分疑惑的转头,却看见那个躺在病床上的男人,有几分不自在,突然想起来,上次他亲手为她熬汤,就是一边打电话给自己的姐夫一边做的,看来,程奕阳是想要揶揄沈律,不知道他有什么地方惹到自己的姐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