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信?”白梅不解地望向她。
“我想向家里的人报一声平安。”她解释道:“我被带来雷风寨也已经好一段时间了,为了让家里的人安心,只是写封家书也不为过吧?可是我所写的每一封信统统都让那个出尔反尔的男人烧了,一封不留!”每每想到这儿她就有气!
“夫人是说,那些信……全被易大哥烧掉了?”白梅诧异地问。
“不是他还有谁?”柳缎儿气呼呼地道:“一连烧掉我五封家书,若不是昨晚让我撞见了,恐怕直到现在我还被他蒙在鼓里呢!”也不晓得那个男人心里在想些什么,不过是寄封家书,有必要如此防范吗?
“真有此事?”白梅点点头,忍不住为柳缎儿抱屈,批评了易南天一句,“这未免也太不体贴了。”
“可不是!”简直把她当成傻瓜一样耍弄嘛!
白梅沉吟了片刻,之后朝她嫣然一笑,道:“无妨,不过是寄封家书罢了,这又有什么困难的?”
“你有办法?”
“当然,难道夫人忘了,平日白鸽就是与一群鸽子为伍?”白梅笑道:“我所饲养的每一只鸽子都机灵得很,或许可以帮得上夫人。”
“真的吗?”闻言,柳缎儿的眸子里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这件事就交给白梅吧!”
在掌握柳缎儿急切与家人联系的想法之后,本就有意接近柳缎儿的白梅见机不可失,又怂恿道:“往后只要是夫人想送家书,尽避交给白梅便是。”
“那就劳烦白姑娘了。”
“哪里。”一抹优雅的浅笑悬在红润的唇角,可是白梅一对莹亮的眸中却反映出炽烈的火焰。
长久以来,白梅心底便一直爱慕着易南天,这更是寨中早已公开的秘密,她自始至终认为,易大哥终究会迎娶她的,而且不光她这么认为,雷风寨里的人们哪一个不早已把她当成易南天未过门的媳妇儿看待?
偏偏这个女人莫名其妙的出现,不但成功掳获易南天的心,更是摧毁了她多年来的梦想。
这口窝囊气,教她如何吞咽得下!
白梅一双深幽的眼淡淡扫视了一眼那个对陌生人毫无防备的蠢女人,眸子里显现出短暂的寒芒,但在柳缎儿看向她时马上敛起,被刻意佯装出的温柔笑意所取代。
就这样,柳缎儿在白梅的鼓励之下,隐瞒着众人写了一封封的家书,以飞鸽送往长安。
殊不知,她此举已经一步步让自己深陷于一场精心策划、足以教她日后百口莫辩的陷阱中。
丙不其然,一阵之后,一场惊心动魄的灾难就此拉开序幕。
第9章(1)
柳缎儿根本不明白,自己做了一件多么可怕的事。
此刻山寨下火光冲天,寨中的妇孺们惊恐的哭泣着,男子们则是纷纷手持刀剑,个个绷紧了心神,准备应战。
而易南天狂怒的咆哮,更是几乎将整个雷风寨都掀翻了。
“该死的,你到底做了什么?做了什么!”
当他意外得知,妻子便是引发这场浩劫的罪魁祸首时,简直是气炸了肺,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大胆包天的丫头竟胆敢背着他偷偷与长安的家人通信,最可恨的是,她还做了一件无可饶恕之事——
她,背叛了整个雷风寨!
“易大哥,请您别责怪夫人,这一切都是白梅的错,是我太糊涂了!”眼见祸事已如燎原的大火般一发不可收拾,白梅站在众人面前哽咽着道:“发生这样的事,白梅自知难辞其咎,若白梅早些告知夫人所有信鸽都有回飞的特性,若非要事,绝不得放飞,也许就不会发生今日这样无可挽回的事了。”
但见白梅豆大的泪珠像雨滴似的纷纷滑过她苍白的面颊,一副极为自责的悔恨表情。
“原告我单纯的以为,夫人不过是向家人报平安,并无其他可疑之处,应该无碍,没想到……”说到这儿,白梅已羞愧难当,万分自责的低低啜泣了起来。
一旁的白朗因不舍妹子受委屈,沉着声帮腔,“头儿,事实已摆在眼前,小梅是无辜的,若不是遭人陷于不义,又怎会让她成为令雷风寨落入灭村危险的罪人之一?”
听完这席话,柳缎儿只觉得一阵凉意由背脊窜起,他们兄妹俩此番言语分明暗示着众人,她就是那个居心叵测,存心引来朝廷围剿雷风寨的卑鄙小人!
“不,事情不是这样的!”她急忙为自己辩解,“我确实写了几封信,可是我从来未在信中提及雷风寨,更没有做出任何危及雷风寨的事情来!”
“此时此刻,你真能保证,你所说的每一句话没有任何欺瞒吗?”白朗睇视着她,表情严酷,对她所说的话充满怀疑。
“这……是什么意思?”
柳缎儿惶恐地蠕动了一下双唇,声音有点颤抖,目光无措地扫视着周遭一双双冰寒而对她充满怨怒的目光,心底不禁一片冰凉。
最后,她将一双满是彷徨与无助的眸子定在易南天的身上,酸涩地问:“你也认为我在说谎?”
“事实胜于雄辩。”
尽避她的眼神看起来是那么恳切、真实,但若不是已经罪证确凿,就算杀了他也不愿相信,她会做出这样危及雷风寨存亡的事来。
想到这儿,易南天的神色顿时转为阴沉,将手中紧握的一封信丢至她面前,冷声质问:“告诉我,上头可是你的笔迹?”
那是他不久前从她枕下搜出的一封信,他永远也忘不了,当他在看完那封信后,心中那种曾经被他刻意遗忘的刺痛再度袭来。
那是血淋淋的背叛,为求月兑身,信中她字字句句不但让朝廷得知他并未战死,还状告他与一群流亡将士占据山头,伺机谋反。
字里行间,毫不见她念及一丝与他之间的夫妻恩情,这样决绝,这样冷情,将他的心思狠狠撕裂成一片又一片,令他痛楚莫名。
他可以接受她不爱他,可以接受她对这段婚姻从头到尾都是虚与委蛇、假情假意,但他断然无法忍受,她竟然利用他对她的宠爱、利用白梅对她的信任,让雷风寨陷入危机。
“你千方百计让你父亲密告朝廷,就是为了早日将朝廷的大军引来雷风寨吗?”易南天以深恶痛绝的眼神望着她,冷涩地问:“你当真如此痛恨我?”
这一刻,他不禁深深质疑自己当初的决定,或许他不该在没有经过深思熟虑之下,便私心把她带回雷风寨。
他错了……
面对这一切,柳缎儿只感到前所未有的屈辱,觉得眼前的情况简直荒谬到极点。
“这分明是栽脏!”她全身因为气愤而颤抖。“就连傻子也看得出来,这封信完全是模仿我的笔迹所写,是刻意诬陷我的!”
柳缎儿上前一步,yu挽住他的臂膀,易南天却好像被螫到一般向后退。
他这样的举动深深伤害了他。
“我承认,我是瞒着你写了几封信回长安,但我发誓,我绝没有在信上提及有关于雷风寨的一切,更没有让我爹为我做出这样的事来!”
怎知,在她为自己辩驳之后,一句句对她充满敌意的质疑如排山倒海一般,不断向她袭来。
“闯下如此祸端,竟然还能够如此振振有词,企图湮灭罪行,这岂不是无法无天?”
“教人起疑的是,听说柳姑娘家中原本也是以经商起家,怎会不知信鸽的习性呢?”
“就是、就是,既然她会使信鸽,应该也知道经过训练的鸽子必然有回笼的习性才对!”
“啧啧,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呀!这个女人的心肠就如蛇蝎一般,咱们决计不能再相信她所说的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