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满的心疼和疑问,让柳缎儿目不转睛地望着他,再也无法抵挡心中激切的情绪,她向他靠近,把嘴唇轻轻贴在那道疤痕上,像是抚慰,又充满了怜惜。
易南天被她这样原始的、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呆了。
一时之间,他只能一动也不动地待在那里,直到她在他耳边说出一句令他感到无比震撼的表白。
“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什么模样,亦无论我们之间将面临着怎样的未来,我只想告诉你……”柳缎儿定定地注视着他,声音显得轻柔而刚毅,“我愿意嫁给你,今生今世绝不言悔。”
他一直认为,是自己的蛮横与霸道,迫使她只能离乡背井,毫无选择的嫁给他,因此他从不期望她还能为他付出多少感情,万万想不到,她竟然可以给他那么多……
蓦地,易南天心中流过热烫的暖流,穿透心上的冰层,灌进那处从来无人触碰的角落,他看来也许镇定如常,但那层薄冰般的伪装正在瓦解、消融。
他原本勉强地想挤出一丝笑容,但最后还是只能收紧了双臂,选择将她紧紧纳进怀中,让她完全感受到他的力量,以及他心中最深的感激。
柳缎儿觉得自己整个人像是飘浮在他的拥抱里,她抬眼看向他,发现他正以一种令人心跳加速的眼神凝视着她。
那是一个男人凝视心中所渴望的女人时才会有的深情眼神,她着迷地回视着他,宛如两人的灵魂已经交缠在一起。
最后,她也不知道是谁先主动将唇凑上去的,因为她意识过来时,已经发觉他正温柔地吻着她。
易南天先是轻轻啄吻着她,不敢放任情潮奔腾,唯恐又吓坏了她,但不久后,他的吻便加深了,不再是浅浅的轻探舌尖,而是更加火热、更加深入的吮吻着。
在辗转吮吻之间,他可以感觉她身子轻颤,无意间向他传递着未经人事的羞怯,他不禁沿着她的颈项一直啄吻至她的耳垂。
“爱我,缎儿。”易南天呢喃着,“我需要你。”
他充满柔情的耳语,令柳缎儿浑身的血脉仿佛奔窜着火焰,她不自觉地倚向他坚实的身躯,将自己整个交给他。
……
当风狂雨骤过后,柳缎儿带着疲倦和满足缓缓的平复了呼吸,当她睁开双眸看向他时,亦在他的眸中看见了深深的眷恋。
易南天伸手轻抚过她的唇瓣,然后抚开她脸上一缕汗湿的发,对她绽开慵懒的笑容,“你真是个完美的妻子。”
“我……是你的妻子了?”
他一笑,轻轻在她额间落下一个吻,然后拥着她,让她靠躺在他汗湿的胸前,让她环抱着他,慵懒的聆听着他渐渐驱于平缓的心跳声,满足的沉浸在缠绵过后的亲昵里。
“在想什么?”他轻声问。
“我好快乐,夫君。”柳缎儿如梦呓般呢喃,“我是在作梦吗?”
易南天又笑了,温柔的揽紧她,“这不是梦,它美得很真实。往后,无论是不是在梦中,我永远都不会松开你永远。”
柳缎儿的心霎时被他浓浓的爱意充塞得满满的,微笑地蜷在他的怀中,渐渐沉入梦乡——
第6章(2)
由于初来乍到便闹了大笑话,让人缘已经不怎么样的柳缎儿,给寨中众人的观感更是直接跌入谷底。
为了能好好做个当家夫人,这阵子她都特地起了个大早,神清气爽的四处探访,希望能尽快了解这个人间仙境。
山寨位于群山之间,地形十分险峻,经过一番打探之后,她这才知道,原来进入村寨只有一条路能抵达,村寨的大门是由两块天然岩壁做成的屏障,易守难攻,像个堡垒。
采访的过程中,柳缎儿陆陆续续见识到不少寨中的奇特之处,最令她深感讶异的是,寨里无论男女老少,甚至是小小的孩童们都会拉弓射箭,虽然并非人人皆擅长,但射击鼠兔之类的小动物,几乎是百发百中。
除此之外,寨里的房屋大多以土石筑墙,屋顶多用毛竹为瓦,外观像个大帐篷,而寨中的居民则大多是在战争后存活下来的兵士,以及经历烽火之苦,流离失所的边疆百姓。
柳缎儿还拜访了佟大娘。
佟大娘便是柳缎儿第一天来到雷风寨时,亲切地主动与她交谈的那名妇人。
她的石屋中什么都有,尤其因为她高明的酿酒术,屋内、屋外几乎让酒缸占满了,为数不少,柳缎儿才踏进石屋,就让几乎让屋内弥漫的酒香醺醉了。
佟大娘原本有一双儿女,但在战乱中不幸离散了,这位孤苦无依的老人家便跟随着易家军在寨中生活。
还好佟大娘一向知足,从不因为自身的不幸而怨天尤人,除了酿酒功夫堪称一绝,闲来无事时她还会唱唱小曲儿为寨中的大伙儿解解闷,是个聪慧慈祥又平易近人的长辈,颇受村民们敬爱。
不过,虽然佟大娘十分亲切,柳缎儿还是感到寂寞与孤单,虽然寨里未曾有人胆敢对她斜目以视,恶言相向,但愿意主动开口与她交谈的少之又少,仿佛他们之间还隔着一道无形的鸿沟,无论她如何努力、如何示好,依旧无法顺利跨越那道障碍。
最惨的是,她开始想家了。
“你想回长安?”
脚上的靴子月兑到一半,易南天有些诧异的挑起浓眉,眯眼望着她,眸光中有着询问的意味。
“可以吗?”柳缎儿口吻急切,冀盼之情溢于言表。
他却以无情的语气拒绝了她,“你认为我会同意吗?”
“应该不会……”平日里,他甚至不愿跟她谈论有关长安的一切。
顿时,柳缎儿的神情满是落寞,声音是那样的茫然,说话时,一双又大又圆的眸子里也已经泛起泪光。
她看起来是如此绝望,神情是如此悲伤,让他心生一股强烈的罪恶感,沉默片刻后,他叹了口气,微微蹙起眉头问道:“为什么想离开?”
天知道他一向极为冷静,可是只要见到她的眼泪,他就没辙了。
“不是离开这里。”柳缎儿纠正他的说法,“而是去长安。”
“这两者有什么差别吗?”易南天睇视着她,眼中有着些许不安。
“当然有差别。”嘟着嘴,她心底又羞又窘,小脸泛红,低头扭绞着衣角。“我已经是你的妻子了,你在哪儿……我就会在哪儿。”
她的脸上又浮起晚霞般的红晕,那含羞又着急的样子,仿佛承认此事令她很尴尬似的。
知道她并不是想离开他,易南天脸上的神情逐渐放松,不再像先前那样紧绷着脸,但仍略显不悦。
“既是如此,那你为什么还想回去?”难道他对她还不够疼爱?
“还问?”瞅了他一眼,柳缎儿没好气地埋怨道:“难道你都不曾想过,我忽然被你掳来,镇国将军府平白无故丢了个媳妇儿,还不闹得天下大乱?”
接着,她忽然一脸担忧,“最令我烦恼的,还是我爹……”
听到这里,易南天唇角弯起,恍然大悟地问:“原来你是担忧岳父大人为你失踪的事而烦心?”
“也不尽然是这样啦。”她先是尴尬地笑了笑,尔后声音渐渐低沉,当她蹙紧眉头回视他时,小脸上已满是严肃,“其实真正教我深感烦忧的是,我爹正是那种会为了我失踪的事而闹得天下大乱的人。”
她太了解爹的脾性了,好不容易将女儿嫁进将军府,连一丁点儿好处都还没沾上,女儿却忽然不明不白的丢了,他还不天天上门拜访,向易老将军讨个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