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说不定过了五年、十年后,她在外地打拚事业有成,衣锦荣归,到时候说不定就是别人来高攀她了,她还真稀罕王府不成?规矩一堆,勾心斗角的女人一堆,没一天能让人安心、省心的,她还真不稀罕。
想罢,她开口道:“民女选择离开京城。”但绝不会永远不回来。她在心里坚定的补了一句。
“很好,识时务者为俊杰。”勤王满意的点头,接着便朝门外喊道:“来人!”
“恳请王爷能给民女一点时间与亲友道别。”她求道。
“你想去哪儿和谁道别,只要告诉护送你的人便可。”
意思就是从此刻起,她的一举一动都将受到监视,直到她远离京城为止,她想见唐奕或是想传递什么消息给唐奕根本就是痴人说梦就对了。可惜她想见的根本就不是唐奕,而是芸姨。
她想劝芸姨跟她一起走,一方面两人在一起能有所照应,另一方面她毕竟不是这时代的人,有生长在这时代的芸姨陪在她身旁,她才能安心些。
“谢王爷。”她说,犹豫了一下又接着开口道:“民女斗胆,再求王爷一事。关于暗七和桃红——”
她话未说完便被勤王的冷哼声打断。
“那两名暗卫不是你能想的。我勤王府的暗卫也就十指之数,本王派了五个给那不孝子是为了保护他,他倒好,五名暗卫他竟然就派了两名到你身边。”勤王说得一脸忿忿,完全就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璩心宁有些惊愕,她完全没想过倔强、可爱和她同龄的桃红竟然和暗七一样也是一名暗卫,她也未免太能装了吧?欺骗性好大!
不过唐奕倒是真的让她好感动,她从没想过暗卫的存在是如此难得,他只拥有无为而已,竟就派了五分之二来保护她,他真的很在乎她,对她好好,让她一想到将来可能会有好长一段时间见不到他,她就好想哭。
她实在好讨厌这个有尊卑、贵贱、门第之分的时代,真的好讨厌!
“王爷误会了,民女只是想请王爷不要将罪累及暗七和桃红,并代民女将他们俩送还世子爷如此而已。民女告退。”说完,她朝他躬身行礼,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小姐。”
一直站在外头等待的桃红一见她出来,便朝她担忧的轻唤了一声,一旁的暗七虽没有说话,但眉头却是拧着的。
“你们俩回世子爷身边吧,就此别过,有缘自会再相见。”她对他们俩微笑道,然后挥挥衣袖,潇洒离开。
她的穿越人生现在才要开始,真正的开始,真正的精彩。
她想要的精彩不是这种精彩啊!
“啊啊……啊……”璩心宁坐在狂奔的马车中惊声尖叫。
事情是这样的,见过勤王之后,她依然由到曲巷小院带她来见勤王的两名护卫送出城,在出城前她去了趟芸姨那儿,简单说明了自己的处境与来意后,林芸娘二话不说立刻就点头说要跟她走,令她感动的红了眼眶。
她简单的打包行李,原本还想麻烦街坊邻居帮她处理房子和绣品的事,却让那两名护卫给制止,说了句他们会处理便催促她们上马车。
璩心宁为此感到极为不悦,便故意刁难说她还有东西留在曲巷小院中要回去拿,怎知对方似乎早有准备,早将她放置在小院的私人物品,包括衣裳、饰品和几锭银子几枚铜钱,一文不差的全收拾好在马车里了。
她不想回璩家,因为她对那家人没半点感情。
于是,没别的去处,她们只好上路。
第一次坐马车的兴奋感很快就没了,因为其实并不舒服,尤其是在出城之后,不过第一次离开京城到别处,璩心宁还是显得有些期待,好奇的从车帘缝隙不断往,心想着不知道她们将会前往何处。
马车行了一个个多时辰,她看腻了外头的青山绿水,转头与芸姨聊天,问她去过什么地方,看过什么令她难忘的景致之类的,然后变故突至。
马车突然加速,像疯了一样往前冲去,她和芸姨瞬间被颠得东倒西歪、七荤八素,不知出了什么事了。
“护卫小扮,发生了什么事?”林芸娘迅速冷静下来,抱着尖叫不已、被吓坏了的璩心宁朝前头驾车的护卫扬声问道。
“有盗匪,你们坐好!”
护卫话声一落,驾了一声,拚命的驱策马儿往前跑,除了他赶马与马车疯狂行走的声音外,依稀可听见有人在后头骑马追赶他们的声音。
璩心宁已不再尖叫,她刚刚只是被吓到了,毕竟她从没遇过这种事,失控一下也是情有可原。冷静下来之后,她不由自主的掀开车帘往后看去,对盗匪感到有些好奇,不料却见对方竟全是蒙面的黑衣人。
这时代的盗匪难道还有制服吗?这绝对不是盗匪!她顿时领悟,一颗心倏然沉了下去。
是谁想要她的命?
勤王吗?不,如果是他,在前方驾马车的护卫就不会这么拚命了。
那么,是王府中想利用她来让唐奕难过的人吗?肯定是。但问题是,那些人怎会知道她今天离开京城,走的又是哪条官道呢?
“他们要追上来了。”林芸娘面无血色的说,一只手因紧张或害怕将她抓得好紧。
“芸姨,对不起,是宁儿拖累您了。”她歉然的说道,后悔根本不该带芸姨一起上路的。
“你在胡说什么,这又不是你的错,即使是你的错,芸姨也绝对不会怪你的,傻孩子。”
说她傻,她才傻好吗?都快要被她害得没命了,竟然还说不会怪她。璩心宁的鼻头发酸,眼中微潮,真的觉得好抱歉又好难过,便伸手抱紧她。
“别怕,别怕,有芸姨在,宁儿别怕。”芸姨反手将她拥紧,虽然自己也怕得发抖,仍不忘柔声安抚着她,让她眼眶中的泪水终于忍不住刷的流了下来。
突然,马车外传来了铁剑交击的声音,以及一片混乱的叫喊声与咒骂声。
璩心宁缓慢地抬起头来,被泪水浸润的双眼中带着浓浓的疑惑与小小的希望。外头又来了一批人马吗?是谁?来救她的,抑或是另一批想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有心人士,然后不小心两方狗咬狗?
她的疑惑过没多久便获得解答,原本狂奔而行的马车速度逐渐减弱,慢了下来,好像在等人。驾车的护卫这么有把握后来者必能胜出吗?
“马车好像慢了下来,咱们月兑离危险了吗?”林芸娘忐忑不安的问。
“可能。”但不确定。她在心里加了这么一句。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后方传来一串马蹄声,他们的马车也在驾车护卫的控制下,“嘘”的一声停了下来。
璩心宁还来不及掀开马车车窗的帘子偷看来者何人,前方供人进出的车帘已被扯开,唐奕赫然出现在她面前。她从没想过来人竟会是他,眼眶一热,视线整个模糊了起来。
唐奕迅速跳上马车,也不管马车内还有个林芸娘,情不自禁的将她拥进怀中,着急的问道:“你受伤了吗?哪里痛,告诉我。”
“我没事。”她将脸埋进他怀里,沙哑的摇头道。
听见她的回答,他整个人顿时呼出了一口大气,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他真怕自己会来不及,怕她又会受伤。
上回在王府中她因杖刑差点被打死的事仍令他自责不已,余悸犹存。他永远忘不了她像只破碎女圭女圭般不省人事、血肉模糊的躺在地板上的模样。
他这辈子从没那般愤怒,原本他对这时代杖责奴仆之事相当反对,并暗自发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