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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即不若离 第26页

作者:未稚

没料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邻安旬也吃惊不小,“你怎么会知道?”他的绯闻向来是三分真七分假的,那些狗仔队怎么可能将苏奂伊的家世背景都调查得这么清楚?

“啊炳,告诉你,你女朋友的第一个男朋友可是我哟。”邻夏牧得意地笑眯了眼,心下却开始由衷地感慨起这错综复杂的缘分。多少年前,当她一个人寄住在祖父母身边时——

那天下午,一直被当作男孩养大的她得到苏奂伊父亲的允许上阁楼看书,意料之外地与苏奂伊打了照面,当时就谎称自己是佣人吴妈的外甥,没想到对方竟那么理所当然地相信了她,而后来的三年便一直是写在书页上的“秘密交往”……

直到她移民去了意大利,才就此断了和苏奂伊的一切联系,没想到对方竟成了哥哥名副其实的女朋友……

听邻夏牧满眼怀念地说完年少时的一切,邻安旬怔忡了好半晌都没回过神来,他的眼里有震惊,有怅惘,更多的却是难以置信——

“你就住在她家隔壁,三年的时间,难道她从来没有怀疑过你的真实身份?她怎么可能——那么单纯地相信你的话?不可能……”他喃喃地摇了摇头。

“喂哥你——”邻夏牧有些火大地把眉毛一挑,“听清楚了!我在她家隔壁住了六年——六年好不好?但之前的三年她根本就没发现过我的存在!”说到这儿,她不禁有些气馁地挠挠头,“她比同龄的孩子要早熟许多,又有些自闭,所以很拒生的……”

邻安旬的身体不自觉地绷紧了,始终被压抑在记忆深处的那张容颜再一次满满地占据所有的思维,终究还是,克制不住自己心里的挂念啊……不知她现在好不好……

不不,怎么可能会不好?苏奂伊一定过得很好才是啊!明明前几天才发来邮件说她的弟弟要结婚了,和未婚妻感情很好,还问他愿不愿意赏脸喝杯喜酒……是那样轻快的,也客套的语气,意味着她已经彻底放开了吧……呵呵是啊,像她这样大度的女人,又有什么是放不开的?

清楚地瞧见对方眼底悲郁的神色,邻夏牧也隐隐明白了一二,“哥,你们俩的事我没有权利议论什么是非,但你要知道,人都是会变的,也——不得不变。”她淡淡笑了笑,俯身取出了那盘钢琴曲,“即便当年的奂伊再怎么早知,可毕竟是个孩子,不可能会把人性看得那么坏……纵然是你自己——哥,难道你那个时候就知道要防着别人了?”

她的视线停留在唱片封面的那几个字上,忽然岔开了话题:“哥,你有认真读过这上面写的所有字吗?”她的手指温柔地抚模着那几个字眼,“阡阡云奂——其实是将奂伊的母亲和她自己的名字都蕴含在内了。”

不等邻安旬接话,邻夏牧又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你知道的吧,哥,奂伊的母亲是知名的音乐家,而这首轰动一时的钢琴曲,其实是她自己所作的曲,弹钢琴的时候特意让自己的女儿来和音,意义在于——弹给挚爱的人听。也就是奂伊的父亲。”她指着右上角那几个秀致的篆体,恰恰是“献给挚爱的人”六个字。

“那你现在应该知道,为什么她特意要将这首钢琴曲送给你了?”邻夏牧扬扬眉。

邻安旬沉默久久才轻描淡写地答了一句:“不管你信不信,她送这首钢琴曲给我,绝不是,因为爱我……”

而她真正的目的——亦是那个令他心灰意冷的真相,他至今都不愿再想起!

见他如此,邻夏牧忍不住摇头叹了口气,“好吧,我信——因为我知道她很恋父。”她跳坐到床上,完全没有女性形象地跷起了二郎腿,“我要回意大利的前一天,是我们第三次见面,我当时开玩笑地说要kiss她一下当作吻别,结果你猜她怎么说?”

全然不理会邻安旬在瞬间眯起来的危险眼神,邻夏牧依旧晃着腿大咧咧地说下去:“她说——‘好啊,只要你不吻我的眼睛就可以了。’”

邻安旬的身体陡然一僵,“为……什么?”他的声音莫名地颤抖得厉害。

“因为她说——”想起当年的回答,邻夏牧情不自禁地微笑起来,“她很相信关于‘芸目佛’的传说,认为眼睛是只有她父亲能吻的地方,即便她喜欢一个人,但如果不是比父亲更爱的人,她是绝不会让对方吻她的眼睛的。”

恍若五雷轰顶!不曾预料到的缘由令邻安旬逃避般地闭上了眼,却惊恐地发现满世界竟都是她的笑容,她的声音,那些温柔到不可思议的句子一遍遍地回放,却怎么这样沉、这样重?这痛彻心扉的哀伤,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连绵回放的记忆中止在两年前的那个晚上,当他吻上她的眼睛时唇上咸咸的味道,是她的泪啊!可他竟然因为她不得不背负的责任而自私地怀疑起她的爱……

“哥?哥?呃,老哥你还好吧?”有些后知后觉地发现邻安旬的失魂落魄,邻夏牧正要上前询问时,却被对方早一步推出了房间——

“抱歉,让我静一下。”

两个星期之后,邻安旬终究还是回到了中国。南甸苑,两年前住的公寓还是老样子,入了初冬的花草也照旧开得馥馥郁郁,是否都等在流年里忘了时间?又或许两年的时间并不够久,还不足以呈现出多么悲情,多么物是人非的面貌——但苏奂伊却一直没有回公寓住饼。

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12月18号,快到圣诞节了,道旁光秃秃的树枝都挂上了五颜六色的彩灯,倒像是枯树原本开着的花。连盆景里也缠满了亮晶晶的六棱形玻璃片,阳光一照就折射出彩虹的颜色,似乎是已经睡去了的灵魂又欢欢喜喜地跳起舞来。

站在十字路口,邻安旬忽然有些怔忡,像是任性逃离了家的牵绊却不慎迷了路的小孩,茫茫然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去。那从心底升起的情感,是悔恨吧……

马路对面就是商贸大厦。已经是下班时间了,街道上来往的人流也显得拥挤起来。邻安旬正准备转身回家时,却在看见接下来的一幕时忘了就要迈出的步子。

就在斑马线的尽头,不足20米远的地方——

苏奂伊正抱着一大束鲜花往人行道的右方走去,脚步轻快亦不减优雅。卷曲有致的大波浪偶尔被风吹入颈间,然后被她轻巧地拨至耳后。她的身边还走着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侧脸的线条轮廓分明,正神采奕奕地和她谈着什么。两人间始终保持着妥当的距离,又似乎男人有好几次都想要主动亲近,却总是在无形中被对方疏远开来。

某个不经意间,苏奂伊往邻安旬这边投来一瞥,那样无心的一瞥,然后淡淡收回,继续和身边的男人说着话,似乎并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像是猛然受了刺激一般,邻安旬急着想要穿过斑马线到马路对面,红绿灯却在刹那间变成了红色,紧接着来往的车辆呼啸着从面前驶过,他又赶忙撤回步伐。

而等绿灯重新亮起来时,再望向马路对面,却已经找不到苏奂伊的身影。邻安旬慌慌张张地掏出手机打她的电话,还是以前的号码,对方却是关机。

直到他从“嘟嘟嘟”的挂机促音中恍然回过神时,之前的那些太过冲动的情感也逐渐被理智压于心底。反而庆幸苏奂伊现在是关机的,或者她其实已经换了号码了……何况她身边还有那个文质彬彬的男人,而她怀里的那束鲜花,是恋爱的证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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