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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即不若离 第19页

作者:未稚

没想到这样偏僻的地方也有许愿池!

“玉、眼、窥、愿?”苏奂伊惊讶地望向眼前的温泉环山的许愿池,池边竖着一块石碑:玉眼窥愿池。如果能将硬币丢到最顶端的洞眼里,许下的愿望必能实现。

下意识地抬头看,并不太高的小山顶端果然有个极小的椭圆形洞眼。

“也不知道灵不灵。”苏奂伊难得有这样好的兴致,正准备模出随身备用的硬币时,忽然胃中一阵剧烈的痉挛,紧随而至的痛楚像是要将整个胃壁都撕裂开来。

“唔……”她疼得冷汗涔涔差点站不住脚,幸亏及时扶住池沿才勉强稳住了自己的身子。真要命,一定是山上的气温低受了些凉,害她的胃病又犯了……

咬牙忍住就要淹没过神志的疼痛,苏奂伊赶忙去找事先备在手提包里的胃药,“我的药呢……”翻遍了大大小小的瓶罐都没有找到那一小瓶胃药,她的眉头锁得更深。猛然想起来——之前找卸妆水的时候太过慌乱,就将包里的胃药取了出来,结果后来忘了放回去!

苏奂伊的心底顿时凉了半截,紧接着又一阵剧痛来袭,她连支撑自己的力气都没有,就这么虚软地蹲了下来。恍惚地看着手机屏幕上时有时无的信号标志,她的唇角浮出一丝苦笑,这下好了,就算她死在这里也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了……

“你这孩子,又让人操心了吧?”萦绕在耳际竟是父亲的声音。

“不是的,父亲……我一直有好好照顾自己,照顾母亲,照顾微微的……”苏奂伊恍恍惚惚地唤出声。胃里翻江倒海的痛楚一波又一波地席卷而至,麻痹了她仅存的意识,于是连等待下去的执念也被消磨殆尽,只任黑暗渐渐湮没她的视野……

而这时候,炫目于镜头前的模特们已经完成了最后一轮的拍摄准备坐缆车下山。因为受先前Jasmine和邻安旬激烈争执的影响,原本安排好的动作搭配临时更改,导致整个下午的拍摄都显得格外紧张,等导演哑着嗓子喊完工时,每个人的脸上都呈现出了深深的倦意,更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发现身边少了一个人,直到——

“你们有没有看见那个杂志主编?”

最后一班缆车前,邻安旬忍不住问向身边的人。明知道她习惯了独享清静,这大半个月以来也经常会看她一言不发地离开喧闹的人群,很晚才会回来,他也从来没想过要去打扰什么。只是这一次,心里总有种不踏实的预感让他迫不及待想要确认她此刻的去处。

“你是说那个东方女人吧?你跟Jasmine吵架的时候,我看见她走了。”Fritz别有用心地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Jasmine,唇角勾起看戏般的坏笑,显然是在等着她的反应。

“Shutup!”Jasmine恶狠狠地瞪了Fritz一眼,然后骄傲地将视线撇开,故意大声地跟身边的女伴说起话来。

苏奂伊是那个时候离开的?糟糕,之前自己太过愤怒,说出的那些话,竟然都没有顾及到她的感受……邻安旬的目光掠过一抹深沉,然后淡淡地留下一句:“我去找她。”

“喂,这已经是最后一班车了。过了这个时间可就下不了山了。”Fritz喊住他,出于合作过多年的那一点交情,“没准她已经先回去了。”

仿佛没听见他好心的提醒,邻安旬只径自往前走。

“Eric!”Jasmine终于也忍不住喊了他一声,“……天快黑了。”

邻安旬的背影微微一僵,短暂的停顿后,他又继续脚下的步伐,颀长的身影在云雾中逐渐消失得彻底。

Jasmine的眼神闪过一丝震惊,而那震惊又在瞬间化成一种惘然。想笑,眼眶却先红了,然后她咬着唇轻轻地问了一声:“你说,我究竟哪点不如她了?”

明明比那个女人更了解你,明明比她更爱你啊……

找到苏奂伊的时候,她正侧坐在许愿池的池沿上,眼睛望着烟雾缭绕的池水,怔怔的像在发呆。山涧的雾气湿了她大半的妆容,反而衬出她原本姣好的容貌,清淡的眉目以及那双曼妙的孔雀眼……

调整好凌乱的呼吸,邻安旬摆出愉快的笑容,“喂,回去了。”

“不。”苏奂伊头也没回。

“……”邻安旬的眉毛小小地跳了一下,“为什么?”

“胃疼。”回答得理直气壮。

“……”眉毛又跳了一下。短暂的静默后,邻安旬直接走到她身边坐下,笑容放纵,“那么,是要我帮你按摩了?”他凑近她的脸,说着这样的话,眼里却没有半分轻佻的意思在,倒像是专门只为了看清她的容颜,“只要你开口,我很乐意为你效劳。怎么样?”

苏奂伊这才转过脸看他,蹙着眉像在为难,“我今天又忘用天堂粉色的唇彩了。”

又是这种话?邻安旬立马变了脸色,“所以你其实是故意等我来找你?然后最大限度地满足你的女性虚荣心?”他讽刺地笑了笑,“现在你的目的达到了。我也该功成身退了。”

他作势就要站起来,却被苏奂伊急着拉住,“喂,我开玩笑的。”她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他,眼神却是说不出的温柔,“我只是很高兴你会来而已。即使只是出于朋友间的关心。”她轻轻一笑,眼睛望着眼睛,不怕两面都是假装。

原谅她这一次的感情用事吧。其实胃疼早已经缓解,但她只是想和自己打个赌,赌这个男人会不会来找她而已……而现在,她赌赢了。当他气喘吁吁的声音不期间跳入耳膜的那一瞬,所有难以言喻的欢喜也在同时满溢而出。于是也更加坚定了某个信念——她信赖这个男人。像是淘气的孩子故意赌气不回家时,他也会不遗余力地将你找到,然后站在你面前哭笑不得地说一声:喂,回去了。

邻安旬,同样也是个温柔而细致的男人啊。尽避对你又气又恨,声音里却依旧是满满的宠溺。恍然间,父亲的身影与眼前的男人重叠,苏奂伊的嘴角浮出愉快的笑意。

“你很在意天堂粉那款颜色?”邻安旬随口问道,没来由的心情大好。

“你好像说反了吧?”苏奂伊无故又有些怄气,“真正在意的人是你自己,不是吗?”

因为心里始终留着最初的惦念,所以那么多的女人都只成了匆匆过客。或许不久的将来她自己也会成为其中之一,尽避当时是那样的不甘……她的眼神隐隐黯淡下来。

邻安旬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岔开话题:“想不想听一个故事?”

“嗯?”苏奂伊惊讶地抬起眼来,邻安旬便开始娓娓说起——

是很久以前的故事了,当唇彩还没有被发明的时候,城里有一家胭脂坊就专门制作唇脂。那家坊很出名,却有一个很古怪的规矩,不同的季节只做相应款色的唇脂。有一对青梅竹马,女孩骄纵任性,男孩便用沉默来包容。女孩很喜欢一款只有冬季才会有的温暖唇色,无论春夏都要用那一款颜色,所以她让男子去为她买来。

但男孩怎么可能在夏天为她买来冬季里才有的唇脂?

所以愤怒,所以争吵——当然只有女孩发泄,男孩始终默不作声,后来两人分手。最后各自成家,不相往来。

“这就是结局?”

“不是。”邻安旬喃喃摇头,“后来那女孩有了自己女儿,同样继承了她的任性。出嫁的时候春风四月的,竟然也要那一款冬色调的唇脂。”他的语气听不出是叹息还是惘然,“不过很庆幸的是,还真被她母亲在那家胭脂坊买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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