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1)
接待室外,四顾无人的地方,苏奂伊谨慎地按下了通话键:“喂,单单?”
电话那头正是杂志社的技术小编单墨的声音:“苏主编,我已经查出摄像头和窃听器的位置了。”眼前的电脑屏幕切换,连接到苏奂伊用手机传来的视频上,“窃听器装在玻璃桌上的花瓶里,微型摄像头有两个,一个在玻璃桌下的地毯边缘,还有一个就在Eric邻所坐的沙发缝里。”
苏奂伊眼里的笑意微微变冷,“竟然装了两个摄像头,《东最》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说的《东最》,正是《颜楼女性》的最强劲敌,该城市的另一家名气月刊。每次的劲爆八卦都在这两家杂志里产生。因而每期争抢NEWS头条也成为两家主编的心头大事。尽避这次被《颜楼女性》抢去了对超模Eric邻的独家专访,但《东最》又怎么会甘心?
“那现在怎么办?”单墨为难地挠挠头。心想苏主编果然厉害,早先就猜到整个专访过程会暴露在对方的眼皮底下,所以她绕弯子绕到现在都没入正题。
苏奂伊勾起唇角,眼里掠过一抹异样的精光,“山人自有妙计。”
几分钟之后,苏奂伊重新坐到邻安旬对面,“久等了,我们开始吧。”她很自然地伸手去取放在桌上的记事本,指尖有细微的停顿后,神色自若地将它拿回。
细心的她不会察觉不到,那记事本已经被人动过。唇角不自觉地往上翘,他果然是对自己有兴趣的,不是吗?
邻安旬笑着从沙发上起身,“这里有速溶咖啡,味道不错,苏小姐要不要来一杯?”像是突然之间转了性,他的语气竟是说不出的体贴。
苏奂伊笑着说“好”。随后翻开记事本,心里却始终有些疑惑。记事本里面写的无非都是些寻常的采访记录罢了,他又是个善于隐藏心事而不露声色的人,照理说应该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差才对啊……
正觉得难以理解时,邻安旬已经将咖啡递到了她的左手边,“慢用。”声音依旧温柔。
顺手端起咖啡时苏奂伊才觉得惊讶。他竟然这么快就看出她是左撇子了?果然是个细致入微的人。但隐隐的,有种被他反客为主的感觉……是她多心了吧?
她的余光稍微一瞥,看见左手边的白瓷花瓶,有了主意——
“嗳呀好烫!”她忽然轻呼一声,紧接着是“哐啷”一声脆响,手边的花瓶被她反射性地扬臂一挥,摔到了地上,四分五裂,而就在微型窃听器从花瓶碎片里露出一角的瞬间,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很“不小心”地倾泼上去——
成功毁掉窃听器!
“抱歉,抱歉……”苏奂伊立马尴尬地蹲去拾花瓶碎片,低头的时候又顺利找到了藏在地毯里的微型摄像头,唇角浮出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而就当她准备用花瓶碎片划碎摄像头屏幕时,不妨自己的手臂却被另一只手捉住,然后顺势一拉,自己便落入那个人的怀里——正是邻安旬!
只听脚边一声细微的“喀啦”,是摄影头被踩碎的声音!可踩的人——怎么——怎么会是他?但苏奂伊已来不及考虑他究竟是有心还是无意,因为他已经直接反身将她压倒在沙发上,“你在勾引我。”他磁性的嗓音诱惑着她,但她看不清他眼里的神情,只望见那双茶色的,雍美的眼,是深深望着她的。
那一刻,苏奂伊分明听见自己心跳漏拍的声音。脸颊莫名泛上了热气,以至于专心凝望着他的眼神也有片刻的闪躲——但,仅仅是片刻罢了。
“没有女人,也没有男人,我最近真是寂寞得很呢。”邻安旬继续施展魅惑,滚烫的呼吸逼得更近,“苏小姐愿不愿意成为我的新欢?嗯?”
突乱的心跳反而平静下来。苏奂伊的手模到了沙发缝隙里的摄影头,一面使劲扯断,一面不失时机地扬起最迷人的微笑,“那真是我的荣幸。”简单的一句话,便已意味着放纵。
“……我要吻你了。”
“我没有用天堂粉色的唇彩……没关系吗?”
“没关系。”邻安旬笑着欺近了她的唇,将她眼里的淡漠尽收眼底,“要法式的吗?”
微微弓起身,任墨色的长发缱绻而下,苏奂伊伸手环住他的颈,“我想试试意大利式的。”
……
“砰”的一声,接待室的门被人用力撞开,紧接着无数刺眼的闪光灯“咔嚓咔嚓”直晃,企图抓拍这最劲爆的一幕。但只有一瞬间,然后所有的人都张大了嘴巴呆立在当场。
此时的邻安旬和苏奂伊正面对面而坐,微笑款款,侃侃而谈。
“有事吗?”苏奂伊转眼望向突然闯进的人——正是《东最》的那些新闻记者们。
“没——没——我们走错地方了。”
记者们赶忙识趣地想要退开,却被苏奂伊淡淡地唤住:“俗话说,家有家法,行有行规。既然邻先生答应了只接受《颜楼女性》的专访,你们《东最》这样做是不是有些过分?”她站起身来,声音不怒而威,“我希望你们的邵主编能给我一个交待。”
“抱歉抱歉,实在抱歉了苏主编,是这些新手们不懂规矩,回去我一定会好好教育他们。”紧随着一个抱歉的声音,《东最》的女主编邵嘉接到电话赶了过来,一面忿忿地瞪着那群惹祸的记者一面忙不迭地和苏奂伊赔不是,“为了表示歉意,这期的新闻头条我们自愿相让。希望苏主编大人不计小人过,不要和这些不懂事的孩子们计较。”
“怎么会?邵主编哪儿的话。”
那一刻,邻安旬分明看见苏奂伊脸上胜利式的笑容,微翘的唇角,透着丝丝的冷意。
“竟然只用了17秒。”接待室里,苏奂伊重新露出柔静的笑容,用一种玩笑的口吻,“这些人赶过来的速度还真是非一般的快嘛。”
“应该是17.5秒。”邻安旬不以为然地扬了扬眉,比起心算能力他绝对不甘示弱。
“17.5秒啊……”苏奂伊抿唇莞尔,也不和他争下去,“这么长的时间足够结束一个吻了。”岔开话题,她的语气里适时添入了微妙的遗憾,“邻先生为什么不尝试一下呢?”
邻安旬懒洋洋地仰躺进沙发里,“我从来不会强迫别人。”
“即便对方是心甘情愿的?”
“可惜我并没有看出你眼里有情愿的意思。”邻安旬眯起眼睛,藏住眸底的冷冽,“苏奂伊,如果你真想得到我的吻的话,麻烦你下回演戏演像一些,或者干脆闭上眼睛。”他讽刺地冷哼一声,“你那样的眼神只会让男人失去继续下去的。”
苏奂伊垂下眼帘,久久没有答话。正当邻安旬惊讶于她眼下的那丝忧悒时,她却忽然抬眼笑着问:“邻先生是什么时候发现摄像头的存在的?”
邻安旬的语气不自觉地缓和下来:“我一到不安全的地方就会有过敏反应,是天生的。跟你们说的第六感差不多。”简单的解释被他一带而过,“你呢?”
“一开始只是奇怪,以前抢独家专访的时候《东最》一向是最积极的,但这次却很平静。”苏奂伊淡淡笑了笑,“而且,邵主编和茜西西广告公司的禾经理关系很不一般。这次由禾经理主动提出要专门布置一间接待室由我们《颜楼女性》采访,我不得不怀疑。”她伸手拨过落入颈间的卷发,笑意不变,“后来看到他们的记者都往监控室里跑就差不多猜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