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哪里不走,偏往自己侍卫藏身的方向去,他马上用力咳了一声让他们避开,大批人赶忙移动身子躲藏,不能让她发现。
听见他突然咳这一声,她回头瞪他一眼。“小声点,小心野狗都被你引来了,真笨!”她骂了一句就摇头往前走去。
他脸色发青,骂当今太子笨,这家伙是天下第一人,真是找死!
可他对她毕竟好奇多过其他,仍是忍气跟上去了。
她找了块平坦的空地两三下就升起火堆,且人消失一会后带回了一只山鸡,没几下工夫便将山鸡烤得香喷喷的了。他瞧她动作这般利索,显然对夜宿野地之事驾轻就熟,不知是什么出身,一个女子竟可以在野地里活得这么自在?
“喏,这只鸡腿给你,咱们一人一只腿。”她大方的扳了只鸡腿给他。
他皱眉未接过,这种粗食他如何入口?
第1章(2)
见他一副没兴趣的模样,她撇嘴收回鸡腿。“不吃算了,我自己吃。”她当他是享受精致食物惯了的富家公子,吃不了粗食,便随他饿肚子去,等他饿得受不了自然会吃。
她将鸡腿送到自己嘴边,用力咬下一口,香女敕好吃极了,大赞自己的烤鸡功夫大跃进。
“喂,你靠过来些,那些野狗怕火,离火堆近些才安全。”她见他坐在离火堆稍远处默默注视着吃得津津有味的她,脑袋不知在想些什么,好心提醒他。
他撇唇冷笑,他的人早就将这附近团团围住,别说野狗了,就是老虎也休想靠近这里。
“我问你,你怎知那群抢匪在那守了三天?”他问起这事。
她见他没移动身子的意思,继续坐得离火堆远远的,抿嘴懒得管他了,若是半夜里他被野狗袭击,算他倒霉。
“我呢,是出来寻亲的,刚经过华山山脚下时无意间瞧见这群人鬼鬼祟祟的,偷偷靠近才知他们在县道守了三天,等着对路人行抢,我正要去报官抓人,你就送上门让他们抢了,见你只带了个小厮在身边,这才出手相救的。对了,你记着,明儿出了这片林子后,第一件事先去报官,将这些无法无天的抢匪绳之以法,免得他们继续为非作歹,害了其他路人。”她说着打起哈欠来。
这吃得饱饱就想睡是人的天性,况且她今日劳累得很,先是拉着他在林子里四处奔逃,又张罗了这顿吃食,累啊。她轻吁口气,身子往温暖的火堆再挪了挪,睡意马上袭来。
夜风吹来,将茂密的树林刮得沙沙作响,见她还能阖目安然睡去,他移动脚步走向她。
黑眸静静的凝视起她的睡颜,一旁火光跳动,一闪一闪的。见她眉儿弯弯、眼儿也弯弯,连嘴角都微微上扬,像随时在笑似的,这姑娘说不上非常标致,但很特别,令人一眼难他屏住气息,神情变得古怪,忍不住地朝她伸出手,掌心碰上了她的颈子。一、二、三、四……他默数着,直数到一百,都没杀人的冲动。
对此,他内心可说是波涛汹涌、极不安定,先前可能因为遇到强盗,事发突然因此对她去了戒心,可这会一切平静,他却仍没有杀意……这又怎么说?
他不可置信,手逐渐往上移至她的脸颊,依然没有嫌恶感,不仅如此,因为触碰到她的肌肤,感受到那细致光滑的触感,他心一阵悸动。
而且因靠得近,他闻到了她身上有股似兰非兰的香气,气息极淡,让他闻来舒适,莫不是这股淡香掩去她的人气,才让他不排斥她?
手克制不住来回摩挲起她脸上的女敕肤,她身子一个颤动,忽然醒过来了。
他一瞬间心跳几乎停止,迅速将手缩回来。
“该死的!”她一睁眼就大骂。
他难得露出尴尬的神色。“你——”
“可恶,你方才问我为什么知道那群抢匪已在县道守三天的事,这话分明疑心我是共犯,认为我与他们是一伙是不是”她气呼呼的质问。
他紧绷的肌肉瞬间松开,原来她并未发觉他的动作,他垂目掩去自己略微失控的情绪。
“我没疑心你,方才问话纯粹闲聊问起,没别的意思。”他解释。
那群盗匪应该已教自己的侍卫杀光,而她若是有问题,事后也难逃一死。
“最好是这样,否则就太没良心了!”她咕哝一声,身子一倒又睡去了。
他微愕,这女人的言行举止都出人意料,更不同于他过去遇见过的任何一个人,他很少笑,可她却教他啼笑皆非。
瞧她当真又熟睡了,他低首瞧起自己刚抚过她的手,手指仿佛还有余温,更似还残留她的余香,让他骤然失神起来。
“殿下……殿下,殿下。”他的人见她已睡着,便偷偷过来见他,瞧他怔怔的,低低多唤了两声。
他回神,见三尺外的侍卫手上正端着食物。
那是由华山带下来,他平日常用的点心,该是姜满为他备的,让他在回京的路上可用,侍卫见他未食烤鸡,怕他肚子饿,因此送上这个来。
他让侍卫将食物放下后退开,自己取饼一块松糕,吃上一口。“姜满呢?”他问起。
“姜满公公挨了一刀,伤势不重,正在疗伤,明日便可来伺候。”侍卫禀告。
他挥手。“让他不必急着回来,多疗养两天,等伤势好了再说。”
“是。”
“抢匪呢?”
“全就地正法了,就连后头追您的那几个,也都伏法了。”连太子也敢抢,砍这些人十次脑袋都不够的。
“嗯,水。”他吩咐。
一杯水立刻呈上来。
他喝了一口水,倏然听见她发出模糊不清的呓语,马上将剩下的点心与水让侍卫带走。“退下吧,别让她发现了。”侍卫见主子担心吵醒一名陌生女子,连东西也不食了,心下暗讶。其实早在见他居然主动去碰这女子后,他们已经骇过一回了,因此这会儿虽惊,已能按捺住,不过这事若让姜满公公亲眼瞧见,那眼珠铁定会掉下来的。
侍卫故作镇定的退回数尺外,默默地尽护驾之责。
流水潺潺,虫鸣鸟叫,河里还可见到鱼儿游动,再衬上河畔的小花,景色美不胜收。
她弯弯蛾眉、小巧红唇、如同春花般爽朗的笑容……这些教跟在她身后的榆匽脑中思绪纷飞。
这女子是唯一靠近他,却没激起他反感与防卫的人,着实引起他的兴趣……“再一会就能出这座林子了,到时候记得先去报官,将昨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官府,让他们派人剿匪,明白吗?”在与他分道扬镳前,她不忘再次叮咛。
“嗯。”他随口应声,锐利的双目不时盯向她。
他若报官,这整个县内不翻了天?一干官员全要掉脑袋了。
发觉他盯她的目光充满审视与疑惑,不明白这人怎会对她露出这样的神情?莫不是还在疑心她与抢匪勾结坑他吧?
“喂,我瞧你这人疑心病挺重的,若仍怀疑我,我可以陪你去报官。”她坦荡荡的说,为求清白,她愿意一起去见官,这么一来,瞧他还能怀疑她吗?
“好,一起去。”他竟点头。
这是真怀疑她了!她忍了又忍,唇瓣抿了又抿,最后用力哼了一声。“那走吧,报完官,我还急着找人,没空多耗时间的!”她不爽的扭头先走出林子。
他立刻跟上去,报官之事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不想就这么与她分手,能与她多耗一些时候是一些。
她带着他就近来到华阴县的县衙,才一走进去便发现糟了,这里的县官居然是爹的门生、认识的!当下拉着他忙要闪人了,可惜对方一见到她,哪肯让她走,立刻命人将她拦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