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令人不敢相信,你居然知道我对咖啡的喜好?”他颇为玩味的看着她:“但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你,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对啊,他是一个字也没提过,她又是怎么知道的?
梁仪君反问着自己,却理不出一个头绪,只能愣在原地,完全无法消化这个震撼!
“我想这肯定也是二弟透露的吧?”看着她像个孩子般手足无措了起来,他不着痕迹的替她解围,放弃继续‘刺激’她的记忆力,改而换上温和的神情:“那就麻烦你替我泡一杯不加女乃精的咖啡,未来的弟妹。”
待梁仪君点点头,转身踏入厨房后,展名威立刻感受到身旁妻子一对质问眸光。
“不要用那种眼光看我,我无意刁难她。”
“那你还这样找她麻烦?”
“我只是想确定,她是不是真的把过去一切都给忘了?”展名威语重心长的道:“曾经,梁仪君是一个深得我们展家每一位家人喜爱的媳妇。”
“媳妇?”
“她曾经是我们的家人。”说到这里,他浅叹了口气,肃然敛容的道:“当初她得知自己罹患了脑肿瘤,并且极可能不久于人世,这才忍痛与二弟闹离婚。”展名威淡淡转述,口吻中有着一丝遗憾:“所幸,病情早在这些年都已经控制住了,虽然还是有部份的记忆已丧失,但……”
“久等了。”这时,梁仪君端着二杯咖啡回到客厅。
轻轻摆好咖啡杯,她选择在一旁的沙发上坐落,但见她一举一动温婉细腻,几乎与从前无异。
低头浅啜了一口咖啡,展名威有些诧异的挑起浓眉,她确实还记得他所有爱好,手中的咖啡口感,温和细腻,一丝一毫都不差!
“对了,仪君。”轻轻搁下手中的咖啡,他抬眸看向她,眸中有着询问的意味:“既然你与名扬已经决定在一起,那么不久以后,你就是巧儿名正言顺的母亲了,是否可以麻烦你,替巧儿整理一下她的物品?”
语落,他故意用眼光示意搁放在她身旁的一只行李箱。
“当然,我很乐意。”她点点头,不觉得这点小事难得倒她?
“老公,你这是?”
“嘘……”展名威对妻子做了一个噤声状,眸子则是一瞬也不瞬看着弯身准备整理巧儿行李的她。
这时候,粱仪君在行李箱中找到一只相框,上头是一张父女的合照,却独独遗漏了母亲。
“这就是她吗?”她目光停驻在照片中一张可爱粉女敕的小脸上,眼眉间皆带着笑意,神色也十分温柔。
“是她。”他静静注视着她的神情,缓缓又道:“巧儿是一个很懂事,却也总教人心折的孩子,她的母亲在她六个月大时离开她,选择与她的父亲结束婚姻关系。”
轻触着相片上的可爱小脸,梁仪君深蹙着眉,难以理解的问:“这么可爱的孩子,她怎么舍得?”
“是啊。”他意味深长的看着她,覆述她的感叹:“‘她’怎么舍得?”
“当年孩子母亲的离开,一定有她的苦衷吧?”她又问。
“你也这么想的吗?”他一本正经的反问,眼眸深不可测。
“又有谁会愿意轻易放弃这么好的丈夫与可爱的女儿呢?”
“如果你真的想要知道答案,这栋屋子里的任何一个角落,都会带给你所有想知道的解答。”
这是展名威偕同妻子临离去之前,留给她的最后一句暗示。
今晚她一点睡意也没有……
明明已经困了,但她在床榻上辗转反侧了许久,还是无法顺利睡着。脑海底不断盘旋的,是展家大哥离去之前,对她所说的那一席话--
如果你真的想要知道答案,这栋屋子里的任何一个角落,都会带给你所有想知道的解答……
他是在暗示她些什么吗?
思及此,她烦躁地又换了一个睡姿,并往床头柜的方向望去,发现在床头柜上放了一张去年她与名扬在法国艾菲尔铁塔前合影的照片。
照片里,俩人虽为初识,但彼此双眸中都已蕴含了一丝爱慕,彷佛注定了日后俩人的相恋。
想起那一场浪漫的法国之旅,梁仪君飘渺的眼神又重新凝聚了起来,嘴角也泛出了个笑容。
不管如何,至少他们现在是相爱的,而且她深信,她与他的这一份感情会一直持续到俩人满发斑白的那一天。就算他曾经有过一次婚姻纪录、有前妻、有孩子,又如何?
她爱他,这一点永远不变。
房内昏暗的灯光,让她开始有了一丝睡意,为了帮助自己尽快入眠,她决定让自己再次细细回想那一回浪漫的巴黎定情之旅。
那天,他一身合宜的休闲西装打扮,看起来优雅又绅士,她则穿上了最喜欢的一件洋装,与他在气候宜人的六月巴黎,留下了许多专属俩人的美好回忆……
就在她沉沉yu睡当儿,猛然张开了眼睛,像是想起什么,一脸不确定的伸手拿起床头柜上的照片,蹙眉仔细凝看。
只见照片中,本该是穿着一身洋装的她,却是一副T恤牛仔裤的轻松装扮,非但如此,她一头波浪披肩的长发在照片中变成了简洁利落的半直发,尤其她的模样在照片中看起来异常年轻,令人感到一股说不出的诡异感!
深深的疑惧,逐渐在梁仪君的心中发酵,在她记忆所及中,手中的照片是她第一次与他的合照,同时也是唯一一张他们在巴黎的合影。
之后他们虽然展开交往,但未曾再去过法国,因此当然不可能还会有第二张艾尔菲塔合照,除非……
倏地,她想起她的皮包内也有一张同样的照片,于是她把照片翻了出来,并将两张照片相互比对,发现这两张照片无论是景色、地点、角度,统统自然到看不出一丝破绽--唯独她,看起来是如此的不同!
霎时间,她脑中陷入一片空白,感到相当错愕莫名……
她相信他没有理由、也没有必要去假造出这样一张‘独特’的照片,但眼前这一切又该如何理解?
蓦然,她心中若有所感,小心翼翼将那张照片从相框内取下,并颤着手,把照片翻至背面。
当她看见照片背后注记的日期与短语后,她的喉咙抽紧了,几乎喘不过气来--
2004年六月十四日于巴黎艾菲尔铁塔,我与仪君蜜月旅行的第一站
“2004年……六月十四日?”这怎么可能!
她与名扬明明是在半年前才相识的,她怎么可能在七年前就已经嫁给了他?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她浑身不由得泛起一阵颤抖,对于眼前的一切状况,她完全不知该做如何反应与联想,如果手中的照片没有造假,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事,那她为什么会连一点记忆也没有?
在她身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这时,今天下午展家大哥与她交谈过的话,又再一次在她脑海中翻飞……
孩子的母亲在她六个月大的时候就离开了她,选择与她的父亲结束婚姻关系。
这么可爱的孩子,她怎么舍得?
是啊,她怎么舍得?
当时他意味深长的看着她,彷佛每一字一句都像是在暗示她,她就是孩子的母亲,那个在七年前抛夫弃女,亲手毁了一个幸福家庭的罪魁祸首!
在种种可疑的暗示之下,梁仪君带着一丝忐忑,开始移动步伐,往屋内未尚踏入的最后一块禁区走去。
当一步步来到了那扇紧闭的房门前,她试着压抑满怀紊乱的心绪,轻轻推开眼前的那扇门,同时也在这一刻推开了她尘封多年记忆的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