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是我侄子,我世上唯一的亲人,我甩不掉的拖油瓶。”蒲铮用认真的语气回答。
蒲靖庭闻言并没有受伤或生气,反而用一种探讨研究的眼神望着自家姑姑,“姑姑,你会不会觉得阿睿叔叔才是甩不掉的拖油瓶?他不是有自己的房子吗?干么不回去住?”
蒲铮闻言笑出来,模模侄子的头,用着神秘口吻道:“小靖,也许今天吃完这顿饭,你就再也不能喊他阿睿叔叔了。”
小家伙大惊失色,“为什么?”
因为今天她会在李嘉睿开口之前,就先告诉他的双亲他们已经登记结婚,并且承认一开始是她利用了他的好意。
这是她应该为他做的事情,他为她做了很多,从来不抱怨喊苦,并且融入她的生活,配合她的生活步调。她想,起码今天面对他家人的时候,她可以替他分担长辈将会加诸在他身上的压力。
不过啊……一旦公开,那么他们是夫妻的关系就不能再隐藏了——夫妻耶,想想这个关系,她可能暂时没有办法适应,她还是想当蒲小姐,而不是李太太啊……
而她侄子嘛——是该改口喊李嘉睿一声姑丈,听见这两个字,他肯定会开心死。
“到时候你就知道为什么了。”蒲铮不愿先告知,噙着神秘的坏笑,转身离开。
“姑姑!你真的跟爸爸一模一样,讨厌死了!”被人吊胃口、导致得不到解答而心痒痒的蒲靖庭,不满的对蒲铮的背影吼叫。
现在听见有人说她跟兄长很像,蒲铮已经不像以前那么生气了,反而有一种“没错,就是这样”的感觉。她想,她是真的对兄长释怀了,而这一切,都要感谢李嘉睿。
虽然他的强行介入很讨人厌,不过看看她现在的生活,真的得说,有他的介入真是太好了。
“你又欺负小靖。”李嘉睿带着控诉的眼神走出房间,他已经换好衣物,气宇轩昂的模样。
会说“又”这个字,是因为解了心结的蒲铮,像是某个开关也被打开了,平时一板一眼,但偶尔会心血来潮把侄子激得蹦蹦跳。
“有吗?我不过卖个关子。”蒲铮的表情很认真,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在欺负人。“小靖,快点准备出门了,不要模,快一点。”
听见她的呼喊,男人们加快动作,三个人一同上了李嘉睿的车。
坐在后车座的蒲靖庭还在生气,他戴着耳机,把音乐开得很大声,拒绝和他姑姑说话。
蒲铮倒是没有把侄子的别扭当一回事,径自看着车窗外的风景。
开着车的李嘉睿没有她的好心情,他显得坐立难安。
“蒲铮——”见小家伙不会听见他们的谈话声,他压低声音,语调拉长。“你给我的感觉好像你一点也不在乎跟我一起去见我爸妈。”
他发难了。
蒲铮回头看他,发现他露出了难过的眼神,心想是她没给他安全感,让他难受了。
思及此,她不禁心软,这个男人……真的很在乎她。
“我在乎啊。”
“既然在乎,你不觉得我们应该讨论一下怎么应对我妈的逼问吗?要套好招啊!总不能照实告诉她,一开始我们只是契约关系,根本没有打算要认真的吧!哪一个男方家长会喜欢这样的女生啊!”
他焦虑紧张,是因为在乎她,在乎她给他母亲的印象,他希望他的家人接受她、喜欢她。
“就这样吧,就说我澈怒你,我跟你打赌,你输了,然后按照赌约,你就得跟我登记,如何?”李嘉睿觉得自己想出了个好主意。
他为她着想,让蒲铮感动万分,但凭良心说——这个主意糟透了。
李嘉睿的右手放在排档杆上,趁着等红绿灯的空档说道,“就这样说吧。”
看他一脸认真,她突然伸出左手,覆在他手上,轻声道:“就说实话吧,说我需要帮忙,而你愿意帮忙,我们一起做了这个笨决定,然后,在朝夕相处之下,我们开始彼此在意,觉得这样一起走下去也不错。别急着反对,你妈早就知道我有困扰,当时你妈还暗示我可以找你帮忙呢,想骗她,算了……”
看出他想说什么,蒲铮摇了摇头。
“那真的死定了!”起初李嘉睿还觉得可以赖皮,现在却觉得完蛋了,他会被他老妈整死。
“但是,我会跟你妈说我改变主意了,再过两个月,是我们结婚登记满一年的日子,但我不准备那时候就去美国拿蒲兮留给我的东西,我打算再等一年,等我们真正在一起满一年,到时候我们再一起……去看看蒲兮。”
安葬在美国的哥哥,一个人在异乡很寂寞吧?
她想去见自己的哥哥,抬头挺胸,不使用任何取巧的方法,就带着李嘉睿去见哥哥,在哥哥的坟前对他说:“哥,这是我的男人!”
“我早就都想好了,就像你说的,你想好好跟我走下去,我也想,正因为如此才不能跟你父母说谎,阿睿,我们就一起面对吧。”看着他的眼睛,她用前所未有的柔和语调对他吐露她的心声。
她不是个擅长吐露心情的女孩子,所以她这一番话更令李嘉睿感动到回握她的手。
“好,无论发生任何事情,我们两个手牵手,一起面对。”他笑,看着她明亮的眼睛笑着说。
综灯亮了,李嘉睿踩下油门,快速地开向回家的道路。
老妈的刁难跟兴师问罪、老爸听见他们已经登记结婚时的震怒……这些嘛,反正被骂也是两人一起,算得了什么呢?
我们就一起面对——他从来没从她口中听见任何喜欢、爱之类的词,但今天这句话,比那些情呀爱的更让他觉得踏实。
真真没有想到,有一天,他也会得到这样的幸福。他由衷的感谢上天,让他遇见到了蒲铮,而他向天保证,绝对不会让她伤心。
一年后。
洛杉矶,一间联合律师事务所,在一名老律师的办公室里,出现了一对服装风格相似的男女,分坐在办公桌前的两人不发一语,低头玩着时下流行的手机游戏CandyCrush。
黑色低调奢华的办公室内,安静得只听见手机游戏单调的背景音效,还有组合出会爆炸的糖果所炸开时的音效。
男人使用的黑色iPhone发出了过关的音效,但他并未立刻接玩下一关,而是抬头,扭了扭脖子,看看墙上的时钟,最后不解地道:“Peter说他爸爸去公园喂鸭子一下就回来,他的一下是两个小时?”
“好有效率,不是吗?”女人低头盯着手机,过不了关让她皱着眉头,口气冷冰冰。
这对男女简单交谈之后又不说话了,继续低头,各自破关。
“啊,久等了两位……是来谈离婚的吗?”一个老人家踏进充满黑色压迫感的办公室,他一进来就发现那对不说话的男女带给人的压迫感颇深沉,职业性地认定两人是来谈离婚的。
就在蒲铮正在想办法挤出绝招的时候,就听见这么剌耳的问题,她不禁皱眉,抬头看是谁诅咒她婚姻失败?
那是一位年纪跟李嘉睿父亲李华光相当的华人,看起来颇和蔼亲切,但蒲铮不会忽略他是个律师,吃人不吐骨头的律师!
“您好,我是蒲兮的妹妹,蒲兮应该有托您保管了一样东西,让我过来找你拿。”她收起了手机,不再恋战,谈起了公事。
“喔,原来不是立离婚协议!蒲兮的妹妹是你啊,我看看。”老人家戴起了者花眼镜,把眼前的男女看清楚。“阿兮的妹妹啊……东西是要给你当结婚一周年的纪念礼物,你结婚了没?”老人家一开口就问出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