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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商榻前的帝女(下) 第8页

作者:寄秋

不过这些都是小事,不值得一提,凤宅里真正的麻烦还在后头,让凤扬尘的脸色也不禁为之大变。

“为什么这么不小心,连你这样的身手也会被人伤了,对方究竟派出多少高手围剿,让你和夏雨及多名暗卫未能全身而退?”事情比他想像的棘手,恐怕无法善了。

炎风手臂淌著血,即使上了药,简略地做了包扎,殷红的血仍不断流出,整只臂膀鲜红一片。

其他不在场的暗卫伤势更为严重,有的伤了大腿,有的胸口中了一剑,有的背后被砍了一刀,十个伤了八个,两个没了,其余人全由乌参和奚世陪著送到回春堂找雷仲春医治。

伤得最轻的是脸上被轻轻一划的夏雨,但对他而言也是毕生耻辱,打从他习武以来从未有败绩,没想到竟伤在虾兵蟹将手中,叫他如何不忿恨,一心要为死去的弟兄报仇。

“二爷,就算我们的人再谨慎应敌也双拳难敌四手,他们用的是人海战术,至少派了一百名功夫不差的高手前来,二爷又不希望我们惊动向晚姑娘,所以在宅子外无声解决有些困难。”他们不能闹出大动静引人注意,边打还要多留心身后,难免落了下风。

“什么?!一百名?!一个深闺内宅的小女人和谁有深仇大恨,竟派出大批人马欲置她于死地。”她已经躲到西宁城避灾了,怎么还有人不放过她,布下天罗地网,掘地三尺也要她命丧黄泉。

“二爷,姑娘不是什么普通的内宅女子,她是观音面女诸葛,多少男子连她一根寒毛也比不上,就连机智过人的二爷也不知在她手上栽过几回……”吓!暗器,他闪……噢!太卑鄙了,居然还有后手。

闪过砚台的夏雨被麒麟玉镇砸个正著,额头肿了个包。“多话。”他是让她,男人跟女人争什么,失了风度又丢了面子,“让”才是高招,以退为进。

“是的,二爷,属下以后不敢了。”谨言慎行,务必牢记言多必失,祸从口出,尤其是涉及那位向晚姑娘。

凤扬尘以指敲敲桌面,面露沉思。“亡者重金厚葬,给他们家人五百两金,重伤者一百两,叫他们先养好伤别急著拚命,爷还用得上他们,另外再调三十名暗卫守在海棠居外头,绝不能放一人进入。”

“二爷不告诉姑娘吗?”二爷为姑娘做了那么多,应该要全盘告知,让姑娘知晓二爷的用心。

“先瞒著她,向晚看起来像对什么事都无动于衷,淡漠得几近无情,但事实上她这人最重感情,对什么也放不下,上回你不过咳了一声让她听见,一会儿她不是让人熬了汤药给你送去?”她不说,只默默地做著。

“什么,那是姑娘的意思?”他以为是那个叫香尘的小丫头对他心生情愫,才悄悄送药来。

“这会儿她又看见你受了伤,肯定好几天不理爷,怪爷把你们这些忠心的下属当畜生用,哼!爷给的月银可不少,让你们为爷卖命还是爷的错不成。”妇人之仁,把别人当宝,唯他是草,真不知她哪里聪慧了,根本蠢笨如猪。

看到自家主子又气又恼,又恨心上人不肯主动对他投怀送抱的模样,夏雨,炎风忍不住笑出声,觉得此时的二爷不是那般高高在上,一样为情所困,为讨好心爱之人而耗尽心思,向晚姑娘是他唯一的弱点。

“笑什么,看到爷被一位姑娘家踩到脚底下很有趣?”他们要是敢点头,全都罚俸半年。

“不是。”凤扬尘的表情阴沉得很,夏雨、炎风摇头摇得飞快,没人敢顿一下。

“去去去,下去休息,别让爷看得碍眼,尤其是炎风,你的伤找雷仲春拿药去,记得拿最好的用,那老占爷便宜的混……老滑头靠回春堂捞了不少银子,你给爷捞回来,好处不能让他一个人得了。”银子给他也就算了,还老跟爷儿抢人,一句“爱徒”就把人勾走了,得意扬扬取笑他腿短,来晚了一步。

那个瞎眼的混蛋该治治眼疾,他凤扬尘哪里腿短了,翩翩若仙,俊逸挺拔,玉树临风,身形伟岸,哪里短了!

“是。”炎风捂著伤势,和夏雨退到书房门口,正要离去之际,他略显犹豫地说了一句。“瞒得住吗?姑娘身边也有木犀、木湛等人,二爷派人守住海棠居,他们岂会不知?”

凤扬尘冷冷一扬眉。“那就收买他们,为了他们姑娘的安危,不该说的话自会三缄其口。”

“二爷认为姑娘的人收买得了?”他不需要回答,爷心里自有答案,炎风一回身,消失在夜色中。

饱心为上,那些人对向晚姑娘的忠心是死心塌地,虽不晓得她用什么方式收服他们,但是她一有危险,绝不会有人退后,全都拚尽全力挡在她前面,这点令他佩服不已,二爷要收买他们,难了。

书房内的一角,有张黑檀木福寿纹螺钿罗汉榻,榻上放了两只香荷靠枕,红泥小火炉上温著一壶白露酒,凤长京双目微闭,一口一口轻啜著含著果香的酒液,神色。

“爷爷,你说向晚是那个人吗?”她的真实身世呼之欲出,让人想藏也藏不了。

“你不是心里有数,何必问我。”他年纪大了,不管事,年轻人的事由年轻人去处理,他要好好安享晚年。

凤扬尘的确有了结论,但他仍想做最后的挣扎。“也许是搞错了,世上多得是巧合。”

“同样眉心有一点观音痣,被宫中派出的人追杀?你还需要什么来自欺欺人?”天底下只有那一人,怕是无法假冒。

“当年在船上她穿的是侍女的衣服,说不定她才是替身。”

凤长京嘲弄地摇著头。“我大概查了一下,离宫失火烧死了不少人,公主为公主太傅云破天所救,云破天是云宰相之子,相信他对内情略知一二,而咱们的船行驶的江河正好在月华山附近,若有人顺利逃出便是顺流而下,若只是一般侍女,何须多此一举掩住眉心红痣?”他说的是向晚刚到凤家时的事。

“爷爷收留她是因为她的身分?”商人的本性唯利是图,他不会做无利可图的事。

他轻笑,一口酒饮到见底,再斟。“不,我是为你留下她。”

“为我?”凤扬尘愕然。

“当时我看见你眼神一闪,露出一丝迷惑,那时我便知道是她了。这世上若有人能让我自视甚高的孙儿动心,此人非她莫属。”心动只需一刹那,他是过来人,感情一事向来毫无道理可言,一眼便是情生。

“爷呀!她那时候根本是人见人吓、鬼见鬼怕的丑丫头,你孙儿年少风流,俊逸非凡,岂会看上半夜瞧了会吓个半死的鬼脸丫头,你老眼昏花了,我明明厌恶她到极点。”没瞧见他后来逃了吗?死也不愿意想起那个咬了他一口的臭丫头。

凤扬尘抚著臂上小小的牙印,这么多年过去,疤痕已经淡去了,但仍隐约瞧得见凹陷的痕迹。

“那你现在觉得她丑吗?”口是心非。

凤扬尘埋怨地横了一眼。“爷爷在说笑吗?我家向晚若不是美人,这世上还有谁姿色过人,貌若天仙。”

“所以我孙儿有眼光,慧眼识佳人,一瞧见浑身湿淋淋的女娃儿就想尽办法要令她留下深刻印象,让她眼中只见得著你、再无旁人,那时的你没有筹码,唯有‘恨’才能让你留在她心里,你不自觉地做了,因为你的心比理智更早觉醒。”未思先行才是心的本意。

“爷爷,我不是……”他哪有想那么多,看她有气无力的虚弱样,一副不在意自己是死是活的样子,莫名地,一股气打心底涌上,抬脚便是一踹,只不过他控制了力道并未踢伤她,只是让她躺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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