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老老板,我没有啊!”小六忙不迭地喊冤。
“本老板还不老吧,没必要这么喊吧?”老板还是笑眯眯的,拍在小六肩上的手却微吐力,十三只觉眼前一花,刚刚还同自己闲哈啦的小六,已经不见了。
她张大嘴巴。
太、太强了吧?
不过是说了一个小道消息而已,不必这么的……丢垃圾一样将人丢到垃圾堆去吧?
“十三,你有意见?”老板面对她,笑眯眯的模样立刻不见,而是这几天她最常见的阴恻恻。
“没,没。”她硬着头皮,很识时务地摇头。
“没意见就好。”老板有些满意地点头,还是阴恻恻地眯眼瞅她,“你的肋骨还疼不疼?”
“不疼不疼,早好了。”她忙乖乖回答,顺便将身边的大水缸力大无比地抱到井台边上,扯起水桶开始打水。
“这几日,我有事,一直忘了问你。”老板继续阴恻恻地跟过来,冷眼看她很勤快地打水,阴恻恻地道,“我不是让你留在阿寿那里好好歇几日吗,你怎么第二天就给我跑了回来?”
“嘿嘿,十三没什么事,当然就回来了啊。”她干干笑,根本没胆子告诉老板,那天晚上,那个阿寿不同于以往的言行举止,真的……闹得她头皮发僵。
她是有些后怕,怕自己杀死的那条大蟒蛇回来寻她报仇,可她更怕被人当作……断袖的对象啊……
她甩甩束着的半长马尾巴,有些苦恼地将满满一木桶的水倒进水缸。
“你在想什么?”老板突然问。
“没什么啊。”她回答完,眼角偷瞄了瞄神情很是阴阳怪气的老板,叹口气,说实话,“老板,阿寿根本是黑山上的人吧?”
“哦,你怎么这么想?”
“很明显啊。”她再叹气,将木桶丢下井,“不过是被猴子抓了一下而已,却把那两个突然出现的黑山的巡山人吓得面无血色,如果阿寿不是黑山的人,才怪呢!”
“你……阿寿说你那时候不是昏了吗?”老板深思地看她。
“可没昏过去的时候,瞧到的啊。”有些抱怨地瞪老板,十三再叹气,“还有,老板,你是黑山的人,我是知道的,我以为咱们相处了三年,老板你应该信任我才是,可你……”
“我怎么了?”
“你却似乎在为那个阿寿隐瞒了某些什么事吧。”她有些受伤地将水拎出井来,哗啦啦地倒进大水缸,从那水面瞪着自己模糊动荡的倒影,声音低低的,“我是外乡人,我知道,老板以前不肯轻易信任我是应该的。可在一年前,老板你肯将留春镇的秘密告诉了十三,十三以为自己终于也是留春镇的人了。”
“所以?”老板挑眉。
“所以,老板,您不用整天这么阴恻恻地瞪着我啦!”她突然一笑,吐舌头扮个鬼脸,“咱们相处得这么熟了,你是什么性子的人,十三还是清楚的!”
“……哦?”
结果,老板还是阴恻恻地瞪着她,瞪得她头皮发麻,原本想兴师问罪的胆子,一点也没剩下。
……呜,老板,你为什么要阻拦我的姻缘啊?
这句话,她是问也不敢问的,原不说自己这些年本就没有成家立业的打算,再说她的远大目标,可也不是做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老婆子耶!
“沈十三,我告诉你,不要因为有阿寿帮你求情,我就会轻易放过你。”老板阴恻恻地冷睨着她,顺便上上下下地将她仔细打量过,打量得她头皮再次麻了又麻,“当初是因为你能弄来猴儿酒,我才收留了你。可如今你将猴子窝给拆啦,你若再犯错,我可就没留你的理由了!”
她一下子垮下脸。
什么是她拆了猴子窝啊?明明是那条……
她倒吸一口凉气,不敢再往下想。
可是,老板这么直白地说……简直,简直太伤人了嘛!
“你翻什么白眼?你想说什么?你对我不满?你想造反?”
阴恻恻的声音,朝着她劈头盖脸地砸过来,砸得她恨不能将木桶顶到脑袋上。
她深深深深吸上一口气,再次默念那句老夫子的话:天将降大任于什么人啊,必然会先折磨他的什么,再折磨他的什么什么,等弄得这个人受不了了,便突然又柳暗花明又一村啦……
只当作是和尚每日里的修行罢了,只当作蚊子不停地嗡嗡叫罢了,只当作……
“……只当作这事没发生过,你现在立刻去给我找猴儿酒去!”
“啊?”
她傻眼,方才只顾平复自己内心的深深委屈去了,结果没听到老板刚才噼里啪啦的一大堆啦。
“啊什么啊?我告诉你,你以为每个月一两银子是那么好赚的吗?你现在立刻给我弄猴儿酒去!”手阴恻恻一挥,老板一脸的阴恻恻。
“……老板。”她咽咽口水,试图讲理,“那猴子窝如今已经被毁啦,三五个月估计猴儿们不会再酿酒的,您就先忍忍好不好?这时候你就是杀了十三,十三也弄不来猴儿酒啊!”
“我做什么要杀了你?杀了你你替我去坐牢吗?”老板继续阴恻恻地瞪她。
……
她实在无言以对。
第六章麻烦啊麻烦
盛怒之下的老板,只有大半时间住在娘家的老板娘才能降伏的,可如今,她的老板娘正住在娘家舒舒服服地滋润着呢,哪里会来替她一个小小的打杂出头啊?
“好吧好吧!”她咬牙,垂头丧气地将木桶放到地上,将已经打满水的大水缸再次力大无比的抱起来,大踏步走到厨房门前,“砰”地放下。
“你轻一点,打破了水缸小心我再扣你工钱!”老板阴恻恻地跟在后面,再次阴恻恻地来上一句。
她差点一口气上不来。
“老板,只那条大蟒蛇你就卖了不少银子了,那可是人家十三得来的耶!”
一直躲在厨房里偷听偷看的小六忍不住来了一声。
什么?!
她瞪大眼。
“干活去!都什么时候啦,偷懒是不是?”老板立刻一嗓子喝过去。
“老板。”她咬牙,眯眼瞪……水缸,“老板你这些天真的很奇怪!”
“我哪里怪了?”
“虽然我是因为鲁莽闯了祸,可这同你其实一点关系也没有吧?”她鼓足勇气,抬头,圆圆的大眼瞄着晴朗朗的天空,一口气不歇地说,“我知道你很稀罕阿寿,他受了一点点伤你就心疼得要命!可那又不是我愿意的!谁叫他非跟我上百仗崖去啊?又不是我乐意的!再说,他受了伤,我也很后悔啊!还有,如今我也不是没得到教训啊,你看我现在干活多勤快、多认真、多卖力!你就算……啊!”
狠狠狠狠敲到她脑袋上的擀面杖,让她立刻眼冒金星,泪水狂涌。
“小六,你做什么打我?”她捂着火辣辣的脑袋,含泪问。
“今天立秋!要吃饺子的!你不来帮忙捏饺子,却惹老板生气做什么?”胖厨子伸出粘满面粉的手,一把将她拖进厨房,小六则眼疾手快地负责断后,将门板很利索地关上,将那个已经青筋爆啊爆的老板隔绝在外。
“好险啊!”胖厨子丢开她,抹抹脸上的冷汗,不注意结果抹了自己一脑袋的白面,立刻呸呸几声,去舀水洗脸了。
“十三,今天你吃错药啦,这么的猛!”小六也吁口气,拍拍怦怦跳的胸,脸色有些僵,“你同老板理论啊争辩啊都没关系,可你说的那是什么话啊?”
“他本来就是小心翼翼地拿阿寿当神仙供着啊!”她也知道自己说的话是很欠扁,可还是忍不住为自己辩解,“那个阿寿,说是菜农,什么菜农啊,明明是黑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