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他会生气,若是换做是她,也一样会生气。特别是,他还因此到浴室去,她相信要是在平常,他要解决私事,绝对是在舒适的床上,不会到那么冷又不方便的地方。想起那性感火热又真实的画面,她不禁又面红耳赤,心跳加快。惨了,她不知道自己怎么还有办法和他一起睡在同一张床上,而不胡思乱想。
天啊,她没有因此喷鼻血,完全是因为之前已经看习惯了家里男人们的身体,但再怎么说,虽然他们和“红眼”的那些家伙也常常在她面前打赤膊,可没有哪一个人,全身月兑光给她看。
好吧,他也不是自愿给她看的。
噢,该死!
她的罪名真是数也数不清。
而且,家人是家人,朋友是朋友,但伊拉帕不一样。
他……他……不一样……
如果只是撞到阿浪或阿南干什么好事,她可能早就转身了,她又不是没看过男人。
男人是的动物。
十年前她可能还会害羞一下,但生长在一个阳盛阴衰的家庭里,又常常帮忙照顾那些不时来家里借宿养伤休假的红眼员工之后,她真的已经很习惯男人这种生物,虽然他们不敢在长辈们面前乱来,不过这几年下来,她还是不小心听过许多**笑话,也不小心看过许多走光镜头。
她早就习惯了,却从来不曾那么紧张过。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如此呆若木鸡的瞪着他看,活像没看过男人似的。'
但他不一样。
或许是他身上的疤,也或许是他正在做的事,她可以这样告诉别人,但她没有办法欺骗自己。
他不一样,是因为即使在如此艰困的环境下,他还是顾虑着她,关照着她。
在某个方面,他和她认识的家人们是一样的,他和他们都无法弃弱小的人于不顾。
但在另一方面,他又和他们都不一样,她从来没有如此受到吸引过。
或许是因为两人语言不通,他的表情又被胡子遮住,她总是注视着他的眼,短短数日,她已经能从他眼中看见许多细微的情绪,分辨其中的喜怒哀乐。
他生气了。
就算他不甩门,她也看得出来。他受伤了,因为她退缩的反应。他的脸上和身上都有着烧伤的痕迹,无论过去究竟发生过什么事,他都非常在意,在意到特别留着毛发去遮掩,甚至可能在意到,离群索居。屋子里没有镜子,没有任何可以反射物品的东西。
他不想被人看到他的身体,他不想被她看到,他甚至不想看见自己。
他对那伤痕累累的身体,感到自卑。
这突如其来的领悟,如雷电般打中了她。
他很自卑。
猛然坐了起来,初静愕然的看着那关上的大门。
和他相处的记忆一一浮现,她触碰他时,他的僵硬,他一开始粗鲁的态度,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现,都是他保护自己的防卫。
心头猛然紧缩,隐隐发疼。
她有可能猜错了,但她不这么认为。
或许他对她,不是没有感觉;或许那一天,他的确是想吻她……
心跳,莫名坪然。
那她呢?她对他是什么感觉?从小,她就想要找到一个爱她的男人,就像她的父母一样,就像海洋和桃花、莫森和如月,她不想随便找个男人凑合着,可是在遇到他之前,她也不曾感觉到如此强烈的吸引力。猛男她见多了,真的。
家里的男人、红眼的员工,个个都是身强体壮,男性费洛蒙旺盛,但没有任何一个给她像伊拉帕那样的感觉。
她想亲吻他,想抚平他的伤痛,想和他在一起,想知道被他亲吻,被他抚模,是什么样的感觉。
扁是想,她就心跳加快、手、心冒汗、浑身发热颤抖。
忽然间,大门被人打开。
她吓了一跳,却见他冒着风雪走了进来。
寒风随之呼啸袭来,夹带着冰冷的雪。
他没有看她,回身砰然关上了大门,把开始变大的风雪关在门外。
屋子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他转过身,月兑掉外套挂起,却还是没有看她,只是径自走到炉边,丢了些干柴进去,让火焰重新燃烧起来。她不爱他,她不可能在短短几天内,就爱上一个言语不通的陌生人。这个理由,应该就足以让她安分守己,别和他乱来。以前,它是够的,足够的理由;现在,却不够了。她看着那个沉默高大的男人,一言不发的做着自己的事,他替卡卡清理毯子,到地窖里拿肉,回炉边炖煮食物,就是没有看她。
他又恢复了之前那冷漠的模样,可这一次,她看到了更多。
那略微僵硬的动作,刻意避开她的视线,都显示出他的在乎。
他的发上还有残雪,因为太过注意她,他完全忘了要拍掉它们;这几天,他连帽子都留在屋里,不是他不冷,她知道,他是特意留给她的。
即便如此,她也晓得,他是绝不会主动再和她说话的。
她必须和他道歉。
深吸口气,她下了床,朝他走去。
他听到她的动静,僵了一下,却仍未回头。
“伊拉帕……”
她伸出手,触碰他的手臂。
他一动不动的,如石像一般,没有回头。那无声的拒绝,像一堵无形的冰冷石墙,几乎要冻伤了她的手指。
“对不起,我很抱歉……”她喉头紧缩,看着他的背影开口。
他转过了身,却不是好奇她说的话,而是回身拿汤勺,让臂膀可以离开她手指的触碰;或许他早已知道这句话的意思,她说过太多次的对不起和抱歉。
疼痛,倏然揪紧她的心。
不只是因为他的冷漠,更因为他觉得需要防备她,好像她是什么毒蛇猛兽。
悬在半空的手依然悬着,她看着他,眼眶发酸微热。
忍住了想哭的冲动,她缩回手,哑声再开口。
“对不起。”
他没有理她,只是回身,继续面对炉子,做着自己的事,彷佛没有听到她说的话。
或者,只是不想听她说话,不想接受她无止无境的道歉。
道歉,是要表示已经从错误中学到教训,可她却不断的犯下不同的错误。
难怪他已经开始觉得厌烦,不想再理会她。
空气,变得越形沉闷。
歉疚,像千斤的重担,压在她的心口上。看着那个冷漠的身影,她从来没有如此觉得这般无地自容。
“或许对你来说,道歉已经没有用,但我还是要说,我很抱歉,我不该偷看你,不该侵犯你的隐私……”他握紧了汤勺,手臂上的肌肉在毛衣下隆起。
可他依然没有回头。
长那么大,她一向知道,道歉是困难的,可是却不晓得,被拒绝是那么的痛。
她深吸了口气,再吸口气,想忍住胸中那无以名之的疼,但那没有用,再寒冷的空气,也无法浇熄冷却心头那像是被烫伤的疼痛。
他肩上的雪开始融了,发上的也是,它们浸湿了他的发、他的衣。
她拿来毛巾,试图替他擦干,可是才抬手,他已经闪开。
这一次,他终于转身面对她,抓住了她拿着毛巾的手。
“该死的!别碰我,妳没有那个意思,就不要逗我!”他怒瞪着她,咬牙低咆。
初静倒抽了口气,不知所措的看着眼前恼火的男人。
他愤怒的道:“妳已经不是小女孩了,应该知道乱模男人会造成的后果!我他妈的就算是个怪物,也还是个男人!”他好生气,紧抓着她的手腕,眼里充满着怨愤,即使无法理解他的话,她仍感觉得到其中的恶意。望着他愤怒的眼,她只觉得心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