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脸上抗拒减少几分,文少然欣喜若狂,可等到她此刻沉默以对,眼底的亮光也慢慢消散,“这场骗局里,我们赢了,唯一不在我预料之中的是遇见你,明知是错还自私走到你身边,所以,现在我所承受的都是自找的苦头,怨不得你不原谅我。”
看他面容哀戚,向幼蓝垂眸不敢多看,露出酸涩笑容,“很公平,你赢了一次,输了一次。”而她,从来就没有赢。
“蓝儿,你还是恨我吗?”
“不。”向幼蓝表情肃穆,“文少然,我不恨你了,只是如今还不能释然,不能原谅你。”
这是向幼蓝当日说的最后一句话,看着那个决绝离开的背影,文少然轻笑出声,那笑声里却满是苦涩。
此刻的他,心思都在那些让他痛彻心扉的话上,平日里绝不会忽略的事情也都变得不重要的了,比如假山角落里蹲着的某对夫妻。
“哎,他好像很难过。”
“你说呢?”翻翻白眼,景泽手指弹在爱妻脑袋上,“你当年离开的时候我也这么难过,我这兄弟是个痴情种子,几十年里就爱上过那么一个人,还被你狠心的姊姊抛弃!”
“自作孽不可活!”
“好冷血的回答,他只是把有些事情看得太重了,比如你姊姊,比如那该死的保家卫国重担。”
“你是在暗示我,你心里只看重我一个人吗?”
“你明白就好,想我堂堂王爷,那时候可是为了你抛家弃权,哪里去找我这样好的人!”
“景泽,如果你不想我杀人,最好闭嘴!”向幼薇凝视外面一脸痛不欲生的男人,心里隐隐有些心疼:“其实文大哥也可怜,要怪还得怪你皇帝大哥,为了一个皇位牺牲你和他。”
“都有各自的无奈吧,怨不得谁,当初文丞相明明知道这是一条不归的路,不还是狠心让幼子走下去,不过幸好朝廷的内忧外患解决了,才能澄清当年少然中毒身亡的真相,把那一出将计就计大白于天下,让他恢复原来的身分。”
看向幼薇一脸不忍,景泽呵呵一笑,“我观娘子面相慈善,必定不会眼睁睁看着他们劳燕分飞吧?”
“你说呢?”
两人对视一笑,景泽王爷和王妃心中已然有了打算。
第7章(1)
后来某一日,向家姊妹再次被皇后招入宫中,据当日殿前侍候的宫女传言,那日皇后宫中聚集了四位风姿翩然的青年才俊,可怜的向幼蓝夫人面对眼前风格不一的男色,面露痛苦,一脸欲死不能的哀戚,于是有人猜测,她忘不掉孩子的亲生父亲。
当晚,景泽王爷不请自来文家,找到了醉卧书房的好友,诚恳且很不经意提到这件事,在文公子的强烈要求下,小心翼翼并夸大其词讲诉了当日情景,成功激怒文四公子摔碎古董花瓶一对,牵了马就跑出去。
再后来又听说文四公子仗着酒醉,在向府门前大吵大闹、胡言乱语,被家丁撵也撵不走,硬是天亮时分才灰头土脸离开。
又一日,刘御史家的公子因为太过仰慕向夫人才华,立誓非她不娶,还在向家的酒楼当众求亲,并坦然不嫌弃她寡妇的身分。
不等天黑,向来热情的景泽王爷再次降临文家,先是充分表示了对好友的同情,然后怒骂向幼蓝水性杨花,明明孩子的爹就在眼前,偏偏假称失了丈夫的寡妇四处吸引男人,还无事生非的添油加醋,说她大庭广众之下与别的男人勾勾搭搭,明显视孩子的生父于无物。
听着这些话,文少然手中的玉杯“砰”的被捏碎,鲜血顺着手滴落下来。
后来有好事人宣称,亲眼瞧见文四公子对刘公子动手,打得头破血流,别说文质彬彬的刘公子武功上不是他的对手,就是文少然那眼神冷得就能杀死人,且官大一级压死人,可怜刘公子挨了打还无处诉苦,只能把冤枉咽回肚子里。
然后第三次,第四次……直到数不清第几次,景泽王爷再次拜访。
文少然看着好友兴致勃勃跑来的模样,只是面无表情,“今天王爷又给我带来什么奇闻异事,不会又是不小心关于蓝儿的吧?”
吸吸鼻子凑上去闻闻,景泽惊奇的发现好友竟然难得没有醉酒,“你终于想明白了!”
“你这半月来的拜访,不都是为了我今日的想明白?”文少然哂笑。
毫不介意地一笑,景泽点点头承认,“既然你想明白了,那我也不再浪费口舌,总之一句话,有些事放不开就下功夫去夺,得来不易的东西才最珍贵。”
向幼蓝最近遇到了麻烦,很烦恼,很烦恼!
明明心里已经决定和文家还有文少然再无瓜葛,可谁知道有些事情就是难以如意,这边好不容易摆月兑皇后的热情指婚和妹妹的苦心劝导,那边文少然竟然疯了一般来找碴,整日喝得醉醺醺,没事在门口胡言乱语,还威胁人家御史公子,让她成为京城的风云人物,不得安宁。
夜半时分,悄悄爬上小楼查看门口动静,看到那个毫无形象坐在门口睡觉的男人,向幼蓝只觉得心中有难以言语的感觉涌出。
自从那日御花园后,她以为两个人已经彻底没有瓜葛,感觉解月兑的同时也有一股刺痛,让她不能忽视,每每想起他解释时的哀伤,就难以入睡,可现在看着他不顾形象跑到门前撒野,那刺痛的感觉却消失不见,反倒一股淡淡的喜悦涌上了心头,似乎一直在期待着什么。
自己是怎么了?怎么被他闹腾几次就变得优柔寡断起来,不是决定放手吗?为什么此刻想起他:心底一丝怨恨都没有,反倒是浓浓的惆怅,一面是自己的心,一面是那个男人的纠缠,向幼蓝艰难的挨着。
好不容易文大爷鸣金收兵,还不等她松口气,却又跑出来一个文老夫人。
第一次见到文老夫人派来的,请自己过府闲聊的丫鬟,她以身体不适推月兑掉;不过才几天,又派人来请,不过这次来的不是小丫鬟,却是府里年近半百的管家,看着面前和爹爹年岁差不多的老管家,向幼蓝硬着头皮撒谎有事要去王府,心怀愧疚的再次拒绝。
那几日文少然闹得那么夸张,她不相信文老夫人会一无所知,若是看出了她与文少然之间的端倪,这个老人家现在这样做的理由又是什么呢?
连着几次的拒绝,向幼蓝以为事情已经告一段落,却没想到没过几日,文家的人又来了,还又是上次的管家,向幼蓝干脆不出面,找来青玉阻拦。
“青玉,你就说我不……”可她话未说完,门外就传来文老夫人和向幼薇谈笑的声音,这一次,她再也没有借口跑掉。
请了老夫人和妹妹进房,端了上好的茶上来,向幼蓝笑得勉强:“老夫人,您怎么来了?”
听她声音低弱,文老夫人脸上全是担忧,“前些日子听说你身体不适,我还以为只是小病,后来管家再来这边,说你看起来脸色还是很苍白:心里很是担忧啊,小小年纪怎么就病起来这样严重,这次特意带了相熟的大夫过来帮你看病,原本还等在门口,没想到正巧遇到王妃,就一起进来了。”
闻听此言,一口茶差点喷出来,向幼蓝的脸色更加苍白了,咬牙切齿看妹妹一眼,又陪着笑脸说道:“没关系的老夫人,我身体好得差不多了。”
“哎,别骗我这个老人家,我看你睑色就知道身体不好,怎么还安慰我们。”一脸不满的摇摇头,文老夫人招招手,门外就走进来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头,“老太医当年是太医院里的翘楚,让他为你诊脉,我也放心些。”